楚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悟。
桑湄点到即止，换了个话题：“你常在外面行走，我倒有件事要麻烦你。”
楚瑟回神，忙道：“请桑姬吩咐。”
“只是这件事因涉及我女儿家的私密，所以不能叫第三个人知道，你可能做到？”桑湄十分严肃。
女儿家的私密？
楚瑟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是桑姬有什么隐疾？但她既然都开口了，自己又岂有推拒之理。再者说，这段时日承蒙桑姬照顾，戏班收益水涨船高，她也获利不少，理当要有所报答。
她当即答道：“民女定不负桑姬嘱托。”
“若是宁王殿下问起呢？”
楚瑟一呆，忍不住摸了摸后脑，道：“民女……什么都不知道啊。”
桑姬笑起来：“甚好。”
楚瑟摸了一把后脑的冷汗。
既然是女儿家的私密，又只能由自己一个外人去办，想必是什么涉及王府内宅之事。说不定是桑姬无法怀孕，要去求药？所以才要瞒着王府里所有人？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桑湄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发现，我之前身边有两名婢女，今天却只有一名了？”
楚瑟点头。
“另一名，是受我所托，出府办事去了。过段时间等她回来，她会来找你，让你帮忙转交一样东西。届时你收到了东西，就来跟门房讲一声，说戏班的新戏重排了一遍，要过我的眼，我便知道是你来送东西了。”
楚瑟一一记下，又忍不住问道：“既是重要的东西，那婢女为何不亲自回府交给桑姬？”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问话的愚蠢。
桑姬的婢女，桑姬自然有安排，轮得到她置喙什么？说不定是另有要事去办呢？
“她不便入府，因此只能托你转交。”桑湄执起楚瑟的手，嫣然一笑，“楚瑟姑娘，能办到的罢？”
“那是自然。”楚瑟被她这么看着，脑子都空白了，下意识地回答道。
“那便有劳楚瑟姑娘了。”
“民女不敢。”
桑湄顺手从手腕上褪了只玉镯子下来，放进楚瑟手心：“今日戏班各位也辛苦了，拿着这镯子，回去多犒劳大家罢。”
楚瑟连忙谢恩，捧着镯子回去了。
回到后台，有人问道：“师姐，桑姬又找你说了什么话，去了这么久？”
“就是提了些建议罢了，毕竟是刚排的戏，还有些许不足。”楚瑟看着大家忐忑的眼神，笑了笑，安抚道，“不过，瑕不掩瑜，桑姬还是很欣赏咱们的，这不，还赏了咱们戏班一只玉镯子，让我回去后，好好犒劳犒劳大家呢！”
众人纷纷小声欢呼起来。
饰演女主角的师妹小心地问道：“桑姬也觉得我还行吗？”
“当然了，桑姬夸你前途无量。”楚瑟拍了拍她的肩。
师妹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不多时，潘夫人回来了。
稍事休整一番，下半场也开始了。
听了一会儿，潘夫人惊讶道：“是不是嗓子开好了，这小花旦听起来比方才唱得稳了不少。”
桑湄也没想到会如此，但她约莫猜到了什么，只是抿了口茶，并不回答。
潘夫人也只是顺口感叹一句，并不是要求个回应，说完便没放在心上，又专心看戏了。
这下半场主要讲的就是狐狸精如何暴露了身份，引发百姓慌乱，但好在这狐狸精没有坏心，略施法术，让天上降下甘霖，救了苦旱的百姓，又动用自己灵气，治好了好几个重伤的病人。也因此，这狐狸精被皇帝封为国师，礼遇上座，那高门小姐诞下的狐狸胎，自然也就被视为祥瑞，连小姐都一齐被百姓歌颂。
潘夫人笑道：“这夫妻重归于好，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我倒有个疑问，若是这狐狸精真这么厉害，它又为什么非得在人间做官呢？”
桑湄道：“凡有能者，皆需为陛下效力。这么演，自然能讨上面的欢心了。”
潘夫人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桑湄的回答如此僭越，她脸色一变，忙握住了桑湄的手，小声道：“妹妹，慎言啊。”
左右看看，还好也就只有她们二人的婢女，还因为站得远，所以肯定听不见。
桑湄叹了口气，眉间似有愁色。
潘夫人察觉到了，一时间也顾不上台上还没演完的戏了，关心道：“怎么了？你是和殿下吵架了吗？”
“那倒不是。”桑湄轻咬嘴唇，似乎是下定很大决心，才看向了潘夫人，“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嘈杂戏声中，桑湄睫毛轻颤。乌黑的眼珠，宛如一汪暗涌的深泉。
“姐姐当年怀孕时，是什么症状呢？”
“我当年怀孕，是什么症状？”
这个问题来得过于突然，潘夫人茫然片刻，忽地反应过来，垂眼看向桑湄的小腹：“莫非你——”
“姐姐！”桑湄慌忙打断她。
潘夫人轻咳一声，往她身边又靠了靠，以扇掩面道：“莫非你……有了？”
“我……我不知道……”桑湄脸上泛起红晕，“我只是觉得……不大舒服……但我还不想叫大夫来，所以就想先问问姐姐……”
“寻常的不舒服，怎么会想到这上面来？”潘夫人来了劲，连忙问道，“你多久没来小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