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带笑,正要往前走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站住。”
她没有回头,仍旧继续向前。
“你,站住!”那亲卫盯着她的背影,猛地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桑湄吃惊站定,尖着嗓子嗫嚅道:“是喊我?官爷……”
亲卫皱眉打量着她。
方才无意中一转头,发觉这女子背影与桑姬有些相似,但现在再细看她的脸,却发现这女子不仅脸上生着红斑,而且两颊也是圆胀胀的,两只眼睛大小不一,望着他的眼神惊惶又忐忑,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讨好……
其实他与桑姬打过照面的次数也并不多,但大家都知道这桑姬傲气得很,连殿下都拿她没办法,又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何况,这长相委实……
前方的小男孩想看看桑湄怎么还没跟上来,一回头却发现她被人拦住了,不由咦了一声:“爹,娘,姐姐怎么被拦下来了?”
那对夫妻诧异望来。
亲卫看了看桑湄,又看了看他们,拧眉:“一起的?”
桑湄连连点头。
那对夫妻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但明显是与她认识的样子。
亲卫收了兵器,不情不愿道:“……走罢。”
桑湄赶紧背着包袱追上了那对夫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小声道:“吓死我了。”
那妻子不解道:“为什么要拦你啊?”
“我也不知道,我长得就这么像坏人吗?”桑湄苦笑。
被日光一晒,脸上麻痒更甚。她用手背用力地按了按脸颊,这才缓解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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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殿下!”
“王大人。”
“让殿下久等这些时日,实在是王某的不是。”王侍郎一进院子,便连连作揖告罪。
奚旷含笑扶了一把:“王大人客气,你也是为父皇寿辰操劳,何来不是呢?昨日父皇龙颜大悦,这都是王大人的功劳。”
“岂敢岂敢,这还是当初殿下割爱,将这秋穗姑娘借给微臣几日,才有了如今的《大同乐》啊。要论功劳,还得是殿下当先。”王侍郎朝身后一招手,“秋穗,还不过来见过宁王殿下。”
秋穗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粉紫相间,一看就是王夫人给仔细打扮过了。只是她打扮得漂亮,脸上的表情却不大漂亮。见了奚旷,也只是淡淡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宁王殿下。”
“人已经交还给了殿下,只是这千秋节收尾还有许多事务等着礼部去做,请殿下恕微臣不能久留了。”
“自然是公务要紧,王大人请便。”奚旷道,“朱策,送客。”
“留步留步。”
王侍郎一走,秋穗便急迫道:“奴婢听王大人说,是殿下要带奴婢走?敢问殿下要带奴婢去哪里?”
“自然是回通宁。”奚旷悠悠道。
“通宁?”秋穗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怎么,不愿意?”奚旷看着她,“你的那位主子,可是很想见到你呢。”
秋穗惊讶地张开了嘴,有些茫然,又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本王都把你要过来了,岂能有假?”奚旷笑得有些冷,“难道是本王闲得没事,专门把你要回来,就为了斩草除根?”
看着奚旷,秋穗忽然想起多日前,平乐公主随着卫国公来到侍郎府的情景。
卫国公与宁王不同,丝毫不在意平乐公主与故人来往,而平乐公主也与清鸾公主不同,她并非绝色,却能在一众莺莺燕燕中杀出重围,博得卫国公独宠,付出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侍郎府。事实上,她第一次来的时候,秋穗并不怎么待见她。直到她说出那句:“我知道清鸾皇姐没有失忆,你们从月弧山脉的密道逃走,一定是另有图谋。”
秋穗大震,这才发觉,原来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平乐公主,其实也是个人物。
平乐第二次来,也就是上一次,带来了桑湄的消息。
“皇姐托人来长安打听我的情况,想必是懂了我留给她的那枚碎片的意思。”平乐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让人来找你,但我想应是另有安排。”
秋穗:“我相信她。”
“我已经让人转交了书信,说若她有需要,大可以来找我。”平乐开玩笑般说道,“只是得快些,要是晚了,也不知我是否还受宠。”
秋穗迟疑半晌,问道:“其实奴婢一直想问,平乐殿下与我们素来没什么交集,为什么这次……”
平乐唇角的笑容淡了淡。
她穿着繁复秀丽的春衣,鬓边一支宝玉银钗,莹莹生光。
“因为我不想这样活着。”平乐盯着秋穗,稍稍倾了身子,“你也一样罢,秋穗姑娘?只是你与皇姐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无论如何,她都会想着你。可我不一样。我从卫国公那里能得到的,不过是短暂的宠爱,他现在纵容我,不过是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罢了。我和一只解闷的狸奴没什么区别。倘若有一天,卫国公厌倦了我,亦或是那位一直抱病不出的国公夫人想要清理后宅了,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奚旷:(兴冲冲回家)(推开门大喊)(老婆老婆,看我把谁带回来了)(左顾右盼)(咦我的老婆呢)(看向仆人)(我的老婆呢)(看向亲卫)(我的老婆呢)(震怒大喊)(我的老婆呢)(被秋穗揪住衣领质问我家公主呢)(甩开秋穗)(奔向多景台)(看着废墟痛哭流涕)(老婆你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