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娃子说完之后，并没有发出一点哭声，但眼泪珠子已经快把胸前的衣服打湿了。
这种无声的哭泣最为致命，旁边的阿姨大概明白了过来，她一把拉住林紫苑的手不停地给她鞠躬：“这位大师，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外甥是不是做了什么冲撞了你？我替他给你赔不是！我求求你，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他十五岁，真的十五岁，他妈妈是我姐，生他的时候就没了，他那个爸，以前还能好好赚钱养孩子，可是从三年前开始，突然迷上了赌钱，家也不要了，孩子也不管了。我离得不近，家里负担也重，一个星期只能来看孩子两次，这几年，他就是自己一边上学一边照顾自己的。这孩子真的命苦，他也不想的，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原谅他，原谅他……”
冬娃子看着阿姨哭，他的眼泪珠子掉得更凶猛了，简直哭成了一个泪人一样。
林紫苑听懂了这些话，等她说完，就淡淡道：“你先去跟那些邻居说一声，不用送医院也不用找人了，我带冬娃子进去，我还有话要问他。”
阿姨抱着毛毯不敢动弹，怕自己要是出去了，林紫苑会对冬娃子痛下杀手一般。
林紫苑笑了一下，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他做什么，我要是想杀他，何必救他呢？我又没那么闲。”
阿姨这才点点头：“那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大师……大师你进去坐吧，屋里很干净的，这孩子每天都打扫卫生……”
说着，阿姨就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子。
林紫苑跟冬娃子一起走进了客厅，两个保镖一个守在院子门外，一个跟进了客厅，安安静静站在林紫苑的身后。
冬娃子看到这个阵仗，顿时更加紧张起来了。
“你……要问我什么？”他也不敢坐，就撑着还很虚弱的身体站在林紫苑的对面。
林紫苑指了一下他身旁的木头凳子：“坐下说话。”
这屋子很有一些年代感了，虽然是楼房，但四壁都已经泛黄发黑了，客厅的家具也都用了很多年的样子，一张八仙桌斑斑驳驳，几把木头凳子上有不少修补的痕迹，但正如刚才阿姨所说，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邋遢。
见冬娃子慢吞吞挪过去坐下了，林紫苑就问道：“你是在哪里接的这一单活？跟下单人熟悉吗？”
“不熟悉的，这个客户我是第一次接触。我也没跟他说过话，联系都是靠V信。这个人是我的一个客户给我介绍的，之前我给那个客户的孩子收过几次惊，他觉得我挺厉害的。有一天突然问我会不会诅咒仇人……我当时刚好缺钱，就……就在玄门那个小论坛上查了一下诅咒别人的价钱，都说这种生意损阴德伤身体，但也都说可以赚大钱。但我之前没做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说要三十万，这个钱刚好够还高利贷。我原本以为那人会犹豫一下，结果他立刻就同意了，还要了我的卡号直接预付了十万块定金。钱都收了，我就……我就下手了。”冬娃子低着头一脸羞愧，“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只要先让我把去救我爸爸……之后我会去自首的。”
第15章
“自首？”
冬娃子认真点头：“我做的这是害人的事情，自首是应该的，之后……要是坐lao，是不是可以每天吃饱饭了？可是，要是能每天吃饱饭，好像又太便宜我了，我毕竟是做了坏事的……”
林紫苑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刚来这个世界，对这里的了解仅限原著的内容和这个身体自带的记忆，记忆里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底层人物，就算是后面全家人去了外地生活，也不存在吃不饱饭这回事。
林紫苑小时候跟着师父师娘倒是饿过肚子的，那会儿过得特别苦，但她至少有师父师娘的疼爱。
面对冬娃子这样的孩子，林紫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了。
她说：“你去自首的话，要跟警察叔叔们说什么呢？说你念咒害了一个人？”
“对啊。”
“警察叔叔不会相信你的，念咒害人，只有咱们这种人才会相信。而且，你要害的那个人，出事了吗？”
冬娃子语塞了，他看着林紫苑，满脸都是迷茫。
“所以就算你去自首，他们也只会把你当成精神出了点儿问题的孩子。”
“那我……”
“还有，玄门其实没有定金这个规矩的，不管事成事不成，玄门接生意，都是只收钱不退款的。特别是这种阴损的生意，下.咒失败，对施咒者的损害其实是更大的，你只收定金，是坏了玄门的规矩。”林紫苑淡淡道。
“我没听说过，在那个论坛也没看到过……”
“所以你应该去把你要的三十万全都收回来，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至少把钱收齐。”
“我不敢了……”冬娃子看不出林紫苑的用意，也不敢乱说话。
“你不敢？你现在就给那个客户发V信，说你要收尾款。”林紫苑很严肃地说道：“现在，立刻发。”
冬娃子不敢不从，他赶紧摸出一个很旧的智能手机，点开来慢吞吞发了一条V信。
“没回我。”冬娃子举着手机给林紫苑看。
林紫苑走过去，拿过他的手机，直接拨了一个通话过去。
这是一个陌生的V信号，应该是黄晓曼的小号，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卡通兔子，跟她大号的那只是同一个系列的，只是动作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