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帝王是出于怜惜,心疼,共情,追忆怀念或是其他情绪,他切切实实地给予了她太多太多,亦真正理解领会了她的心情与感触。
“我知道的。”宋秋觅的嗓音沙哑,仿佛还染着一丝哭音,“您对我向来都好,您不必说,我也知道的。”
正是因为感觉到帝王在此付出的不仅有物质,亦伴随着深厚的情谊,她才觉得,不知如何承担起这份重量。
生怕自己配不上这份好。
似是猜透了她的心理,帝王缓声说道:“你值得的。”
他这话说得无比郑重,毫无保留地肯定了她。
“莫要再胡思乱想了,你若不配,这世上谁又配得上。”
说完这句话后,萧问渊越发收紧了手臂,似要将她在怀中揽得更紧一点。
给予她小心翼翼的安慰,无处不在的依靠。
宋秋觅就这般蜷缩在帝王的怀中,没有动弹,她悄悄将双手绕到了他的背后,亦同样环抱住他。
指尖的皮肤感受到他腰间传来的热意,那一刻,心亦跟着一同熨帖起来。
不声不响地又靠近了帝王的胸膛一些,贴到他的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微蹭了蹭,而他则低头,以指轻绕着她耳侧的碎发。
激烈的情绪沉下去,剩下的是无尽的绵密温馨。
宋秋觅只觉所靠之处太过温暖柔软,安宁,方才的困倦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不知何时,悄然闭了眼睫,唇角却仍挂着恬淡的笑意。
帝王垂眼望着小姑娘微勾的嘴角,亦一同露出笑意。
只是红肿的双眼仍旧令人心疼,他的手指隔在上方虚虚抚过,静静看了她片刻,似突然想起什么。
“王礼。”帝王以口型唤道。
王礼一直守在门前,宋秋觅睡着以后,他便不时关注这边动静,以防帝王需要找他。
此时被叫到,迅速响应。
“奴才在。”
“你去查查,她方才出门路上遇见了什么。”帝王声音微沉,目光锐利冷寒。
语罢,收敛了眸中的戾气之后,才重新转首,将目光投在宋秋觅身上,方才的冷锐无情已经消失无踪。
仿佛那从头至尾不过是王礼的一个幻觉。
帝王从来都只是会温柔浅笑的仁和君主,而不是冷酷杀伐的铁血帝王。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皇后
当锦衣卫跪地在眼前, 沉声报禀着先前发生的事的时候, 萧问渊的手指正轻轻滑过面前的茶蛊。
他的指尖在绵密温润的瓷面上微微跳动,打着转儿, 直到接过一张纸条, 指腹顺着纸面摩擦而过,最终停驻在某处。
“皇后……”帝王口中低声喃喃着,片刻后, 面上露出一个包含着深刻嘲讽意味的表情。
他手指微一用力, 那纸张便被磨成了灰烬, 脸色微冷道:“太子年纪不大,倒信这些。”
帝王的心情看起来实在是一般, 王礼敛眉低目,低声上前去试探:“圣上可要……可要宣弘光法师, 对此询问。”
若是对其解签有疑虑, 当面一问,总是更清晰些。
帝王英挺锐利的侧脸隐藏在隆重的雾霭以及肃杀的氛围中, 半晌,他都没有动。
直到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偏过脸,声音是格外清晰的沉冽:“他如此解命,倒也算不上完全错。”
“千古名刹,得道高僧,确实有几分得道之处。”
帝王说这句话时,语气淡淡,面上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 没有波动。
即便对名寺高僧, 亦是一如既往的声音淡冷, 直言不讳。
王礼侍候在旁,听在耳里,心脏却莫名停跳一下。
不知是对帝王话中批判大师时的随意,还是别的什么,感到隐隐的心惊。
他将头埋得更深,不敢抬起来叫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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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不同于帝王,想在一处待几天,便能待几天,才来西山寺没多久,朝中便有人催他回去了。
迫于无法,他只得中途先回去一下。
却没想到,刚一进京,却被卫郁强行给拉到了诏狱。
萧祁气有些不顺,脸色不太好看。
卫郁依旧是惯常的冷漠脸色,毫不客气地提醒他:“请殿下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若未能在期限内完成任务,臣自当如实禀报圣上,殿下在其中的怠慢。”
萧祁真的想喊卫郁祖宗了,诏狱潮湿阴寒,四周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臭味,配合卫郁那张死人脸,十分令人不适。
都不用他搬出帝王来吓他。
在此地,卫郁的地盘,他萧祁除了能配合,还有什么办法。
萧祁勉强稳住了心态,但只可惜,他太过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以至于两个时辰之后,他从诏狱出来时,面色苍白至极,走路都有些摇晃,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若不是他摆手婉拒,随侍都要冲上来搀扶。
此次叛乱的主犯之一七皇子亦关押在此地,位于地牢第三层最深处,四周以玄铁为铸,平日里暗无阳光,阴晦潮湿。
萧祁正是方才亲眼目睹了审问七皇子的过程,才如此的难以忍受。
卫郁的手段,虽他早有耳闻,但亲眼见识,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这还是第一次。
联想到七皇子从前亦是先帝皇子,身份尊贵,如今却沦落到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