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好排查,因为整个平昌伯爵府除了房氏的掌院麽麽,当真是无人知晓疯癫姨娘的真实身份。奴仆虽然都知道小爵爷燕宸似乎跟永忠伯爵府的不对付,至于是什么原因,就连燕宸自小长大的小厮都不清楚。
那么又是谁在背后传播呢?莫非是温然?
大理寺、刑部、连续查了六日都无所获,阿江有了消息。
“扬州的商贾?”
大理寺公府的正厅,群官坐着异口同声的问。
阿江颔首,将查询过程道出:“昨日,我在城郊的驿站遇上了此人。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京城的富商,就洋装成官员跟他套话,此人知道我是官儿,压根不用套,哗啦啦就跟我说了一大串温氏的秘闻,听起来就跟当事人似的。”
扬州可是温氏的族地啊!贺南嘉凌乱了。
大理寺卿方文更凌乱,摇头道:“扬州户房公府的信件,昨日就送到了,信里头称,温然期间离开过三日,之后就一直待在族地,且扬州城并无丝毫关于温氏的流言蜚语。这太匪夷所思了。”
陆怀远附和:“扬州户房的录簿并没有温然的后人,究竟还有谁会这般想要温氏、梁氏名誉扫地?”
刑部侍郎忿道:“我看此人不止要温氏、梁氏名誉扫地,而是要我天晋王朝名誉扫地。京城的流言蜚语看似针对梁氏、温氏,可民间的声音都是针对皇族的。”
其他官员附和。
“对,我今日买朝食就听几个布衣谈,说温氏仗着温老爵爷给天晋拉拢朝臣,所以肆无忌惮。”
“我听见说我们三法司办事扭捏作态,抓个凶手多日都未见成效。”
“还有更离谱的,说什么世家大族袭爵乃是杀人不见血,骨肉至亲都罔顾了。”
“我我也听说了,还是关于昭帝的,说什么……”
“都住嘴!”大理寺卿方文怒斥。
针对皇族?扬州?贺南嘉扭头问赵恒:“傅将军可是去的扬州?雪石卫还在环音阁吗?”
讨论的话题忽然跳了个圈儿,在场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赵恒愕然一瞬,点点头。
众人想问贺南嘉何意,她却豁然起身,往公房方向走去,在自己的工位坐下,将所有的疑点、人物写下来。
温氏、房氏、扬州。
究竟遗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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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驿站。
松石从外头进来时,见少主背立院中,面朝京城方向,日光从侧边照拂下来,散了修长冷峻的侧影,直至院中的雪松根儿那,他拍拍衣摆走过去。
脚步踩着落叶的脚步声咯吱作响,傅琛耳囊动了动,手中物即刻收进袖内。
松尸刚好行至少主侧边,余光捉住黑顺如丝的尾巴,一闪而逝,委实没看清,他才不敢过问,而是交代扬州环音阁。
“根据属下观察,这个温然不但身有残疾,还体弱多病,又无兵无权,委实拿不起谋反的实力。他写的那些内容,应当是膈应他二弟温赫的。”
傅琛撇了松石一眼。
松石额间冷汗盈盈,眨眨眼回禀:“属下见识浅薄,少主恕罪。”
傅琛移开视线,淡漠道:“他确实没那个实力。”
“还需盯着吗?”松石问。
傅琛颔首,温然意图不明,不可掉以轻心。
松石缓缓言:“刑房公府、户房公府都将消息传京城去了,少主不必担心。”
“多嘴!”傅琛转身往驿站厢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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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凶手依旧毫无眉目。
三法司的压力山大,几乎日日都在开会,贺南嘉有时候参与,有时候懒得参与,因为讨论的内容大同小异。
朝堂有了新消息,永忠伯爵温赫血|书一封,自请退下爵位,请求让长子温兆袭爵,想依葫芦画瓢学贺武侯。
可惜,这回朝堂大部分官员都不买帐。
一则,温兆并不像和贺文宣那般于社稷有功绩,二则贺武侯自请退爵时、乃天临驿站官银被盗冤屈澄清之时,那时的贺武侯还是干净的。再晚点,侯爵怕是也不保。
两家的境遇、困境截然不同。
何况,温赫、梁雯身上可能担了条人命、温老爵爷,倘若真实如信件所言,温兆就是罪籍之后了。
前几日,贺南嘉不慎染了风寒,鼻塞的难受,她又不想待在侯府里,免不了会被母亲唠叨,于是今日就向功夫告了假,换了身常服与赵恒出去散散心。
坐了会儿马车,又步行了一会儿,莫名途径到环音阁周围。
“唉,今日可不许再查案。”赵恒担忧道。
贺南嘉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笑笑转身之际遇见一熟人,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被另一人喊了声:“贺寺丞?”
正是锦绣前程的客栈小二,他笑呵呵地走来,跟贺南嘉、赵恒行礼,而后指向一处,忽然笑容凝固、哑了口。
贺南嘉顺着视线看过去,方才站着说话的孕妇韩氏不见了,她没多想,而是问小二:“怎么了?”
“这不见到那日来客栈的书生了嘛,”小二指着方才贺南嘉见到韩氏的位置,说:“就是那,一名孕妇正和那个书生说话呢,因为寺丞大人说过,让小的留意,所以方才叫住贺大人。”
他四下看了一圈,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真是奇怪了,方才还在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