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通思索一瞬,摇头:“光送怎么成呢?与孟辽而言又不是什么难事?得说,得写啊。总不能,我想要一件裙衫,孟辽送给我,就是心里有我了?那最多叫送礼!求人办事才用的上。”
赵恒即刻领悟过来,拍拍脑袋:“怪不的月石不要!以为我巴结她来着……”
那么问题来了,贺南嘉迷惑:傅琛送礼给她要巴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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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府公示那日,朝堂大半的官员都来道喜,贺南嘉忙到了响午时分,才打点妥当所有。
官员们都是有差事要办的,来一趟法医府为的是认个门面,以备未来会有什么不时之需,到底是圣人钦点的。既然打了招呼、走完了过场,那便各回各府,分头忙去了。
“贺法医,恭喜。”雪石与赵宏晔一同前来,他们不想高调,特地选了安静的时候出面儿。
前面那波官员,大部分都是一个流程,见了他们,贺南嘉反而放松许多,客气的引二人转进屋,令杂役端茶倒水,她介绍道:“这竹叶青,可是出自房氏的茶铺,外头千金都难求呢。”
房氏最挣钱的两个商业,分别是茶与绸缎,前者古人就没有不爱的,后者又是古人的必需品。
由此看来,房氏的经商头脑精准、又广泛。
雪石笑笑,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大红书帖,又杂役递给贺南嘉。
“天大的好事啊!”贺南嘉起身拱手,说着吉祥话:“我先祝二人白头到老,子孙满堂了。”
大哥哥婚娶时,她只觉得热闹、喜庆,见到这二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委实高兴。
“贺法医是我们二人的恩人,你能来,才是我们的福分。”赵宏晔被分配到了大理寺公府,从主事做起。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为的是日后天下不再有冤案。
这份心思挺难得的。
至少,在大理寺公府那些时日,贺南嘉见到太多的同僚,他们破案并非存了这份心,多是为了完成任务。
二人临行前,贺南嘉挽着雪石的胳膊,悄声问:“那时候,你还是巡抚之女,他与你身份天壤之别,你们是如何互通心意的?”
雪石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多是书信,一个人的心意,都在字里行间里头了。”
贺南嘉不死心,又问:“如果他比较含蓄呢?送了东西,没又书信,你还能看出他的心意吗?”
雪石狐疑的摇摇头:“除非是送女子的丝帕、首饰之类。”
好吧。
送走了二人,贺南嘉彻底心塞,直到跟房姗在岳东酒楼会面,她的心仍旧是拔凉拔凉的。
“怎么没精打采的?”今日给贺南嘉道喜,房氏专门来她喜欢的岳东酒楼请客,“有的吃,有人伺候,马上还能脱离你娘的掌控,你该高兴才对啊!干什么闷闷不乐的?”
二人掉马以后,都听说了彼此的心酸和不容易。
房姗虽然经过战乱,可好在她是胎穿,家人和睦,跟伯爵爷恩爱如胶。如今有钱有不用管孩子,她的穿越人生已到巅峰。南嘉妹子就没那么幸运了,摊上个莫名其妙的妈,还得了两渣,爹和老公。
“明日搬府,有些放心不下,”贺南嘉半真半假道。
关于善书琴,房姗不好多说什么,忽然想到了那个笼箱,便问:“傅将军送的刀好用么?”
不提还好,一提贺南嘉的更心塞。房姗就似她的忘龄闺蜜,于是她将自己去感谢傅琛被梗的过程,娓娓道来。
说出来后,心塞也好了大半:“从前劝我和离坏了,如今又劝我把握好儿郎,傅将军简直操了比我亲爹的心都还多!”
“啧啧—怎么那么酸啊?”房姗眉眼带笑,语气唏嘘:“这屋里可没上酸菜吧?”
若是旁人这么说,贺南嘉定然会否认,可她知晓那点懵懂如花蕾欲长的心思,是瞒不过房姗的,便不接话。
“怎还没自信了?这可不是新时代的女性啊!”房姗激了一句。
贺南嘉给自己盛了碗汤,先暖暖胃,豪气道:“强扭的瓜不甜,这跟自信与否是两回事。这辈子能遇上最好,遇不上我就自己过。”
房姗举杯:“就喜欢你这利落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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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阴雨绵绵。
奴仆装了两大马车的物件,贺文宣夫妇、阿通与善二婆子送到府门前,依依不舍。
贺文宣夫妇叮嘱她时常回来,别只等着休沐,平日里下职了,若没什么事就来府里用膳,毕竟人多热闹。
阿通泪眼汪汪,称诗词歌赋都没学完,阿姐就要走,嗔怪她不仗义。
善二婆子脸色既为难又惋惜,拉着贺南嘉的手,低声道:“大娘子眼肿了,不是在同二姑娘赌气呢。”
贺南嘉拍拍善二婆子的手,“母亲就有劳两位妈妈多照应了。”
总是要到这一步的,拖拖拉拉就没意思了。
善二婆子登时就红了眼,母女俩怎么久变成这样了?
奴仆端来马扎,贺南嘉进去后,冬梅夏荷也钻了进去,她手撩开窗帘,冲里面的人笑着招手:“都回去,仔细别着凉了。”
放下帘,“走吧。”
隔绝了贺武侯府门前的所有。
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三辆马车驶入愁予的雨帘,截断了愁绪,去启程新的人生。
车轮驶过之地,碾碎了光怪陆离的残影,恍如破碎不堪的种种前世,再也拼凑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