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赫长子孟霖疾步而来,眼神带过贺南嘉,眸光堪忧地敛了敛眸,而后向孟赫回禀:“父亲,陆主事要求将贺都尉拿下,两方整僵持不下。”
贺南嘉后槽牙咬紧。
来之前明明说好了,等她验尸再做定论,大哥哥杀梁茹的婢女?为什么呢?真是笑话!陆怀远去了户部,脑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她不知自己怒火中烧的模样,如数看在傅琛眼里,虽知道那是她的大哥哥,过去相处点滴都能体现,贺文宣很是关爱贺南嘉,可就是莫名地吃味儿。
“贺法医莫要着急置气,我等先去看看吧。”
孟赫起头,其长子孟霖随后。
贺南嘉与傅琛双双走在后边。
径直游廊时,二人特地与前面人拉开了些距离,周边皆是花林灌丛,寒风钻了些许过来,傅琛微微侧了些角度,用身子为她挡一些。
“贺都尉近来可有得罪何人?”吃味归吃味,既然二人已通了情谊,嘉娘的大哥日后也是他的大哥。且于公,傅琛比较欣赏贺文宣的为人,他大概是整个天晋朝最低调的藩王女婿。
今日的事,显然是个栽赃,冲的是贺氏,至于究竟是贺文宣还是贺南嘉,傅琛还未定数。
贺文宣已是天晋朝最年轻的侯爷,官拜正四品,假以时日就能晋级武翼都尉三品官职,大好的仕途,哪怕会有天大的仇怨,也不可能选在这般日子动手杀人。
太蠢的手法,除了栽赃别无他能。
贺南嘉摇摇头道:“我甚少于大哥哥聊差事,但他不是个冒进之人,”顿了顿,迟疑一瞬,还是说:“大哥哥小时候挺不容易的,他从不得罪人,哪怕此人叫他很难过。”
贺武侯病死的消息传来时,大哥哥断食一日,至今都未曾动过酒和肉,为的就是全他心中坚守的孝道。贺武侯辜负了大哥哥的娘亲,对他也不曾有过父爱,可大哥哥从未想过要对贺武侯不孝。
傅琛那股酸劲儿又不自觉地跑出来,他小时候也很不容易,嘴上却还是安抚她:“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
不一会儿功夫,几人行至到宴席外头台阶处,里头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传来耳中。
“贺都尉有杀人之嫌,腰带便是铁证,按我朝律法,应先行扣押审问。”
“贺某的腰带遗失,巳时二刻钟便和公主府的管事、还有孟霖告知,他们皆可为贺某佐证,此物是凶手假货贺某。”
“这都是贺都尉的片面之词,有谁目睹你的腰带不见了?”
大放阙词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南嘉的前夫,陆怀远。
荣昌世子爷孟霖点点头道:“贺都尉巳时二刻的确说过此事,因为还在宴席上,我等让贺都尉稍后,待宴席后再替他寻。”
主子开了口,管事的也出列将经过简述一番,与贺文宣的说辞核对上了。
“可巳时三刻到五刻之间,贺都尉不在席上,独自一人去了后方的池塘,这岂不是太巧合了?”陆怀远似乎忘了他已不是大理少卿,没破案的本事却想强撑起破案的职责。
贺文宣从衣袖取出一张小字条,展示给众人看:“这是贺某告知腰带遗失后,会带席位上所见。”
陆怀远接过来,眨了眨眼,将字条扔回去:“此能说明什么?”
他觉得字条上没有时辰,非常粗显。
贺南嘉走了过去,捡起那张字条,展开来看,她抬眸剜了眼陆怀远,在陆怀远懵逼的神色中,走到驸马爷跟前,“驸马爷您瞧,这是您的字迹吗?”
驸马孟赫接过来,登时瞳孔地震,他郑重地颔首:“确为我所写,可此事被搁置了,这字条已让我给扔了啊。”
字条内容简单明了:让贺文宣去宴席后方池塘叙事。
孟赫是大哥哥贺文宣的最高上司,在宴席上,上司忽然有事要和下属谈,谁都不会多想,大哥哥便是被这个字条给诓了过去,从而就没了不在场的证明。
“将打扫书房的杂役叫来,”驸马爷孟赫敏锐度很高。
贺南嘉颔首弯唇致谢,而后看向陆怀远,问:“陆主事,倘若户部尚书大人给你写了这个,您是去还是不去?”
户部尚书大人就在宾客间,听此不由自主好奇看向陆怀远。
陆怀远没直接回答,而是道:“我首先会请示尚书大人,此字条是否乃他所写,而非愣头青地前往。”
户部尚书大人脸色微变。
贺南嘉笑了笑,“陆主事不识户部尚书大人的字迹,不代表我大哥哥贺都尉不识驸马爷的,我哥哥可没后门让他走。”
陆怀远脸色一阵红白交错。
户部尚书目露不适,他和陆怀远委实最多算远方亲戚......
贺南嘉继续道:“侍女是死后被腰带捆绑了石头沉在池塘底,要做这些事,凶手的鞋、袍子势必会沾上水,你们瞧我大哥哥,他身上可有半分湿迹可寻?”
证据可以用来揪出凶手,也可以用来排除凶手。
众人随贺南嘉提起,纷纷看向了贺文宣,他不躲不退,缓缓行至厅正中间处,伸张双臂,缓缓踱步转圈,意在让所有人瞧个真切。
贺南嘉忍不住揶揄大哥哥一眼。
别瞧大哥哥是武将,自从娶了赵锦烟,越发注重仪表和装束,若有袍子沾了污渍或是水渍,都会被嫂子一顿嗔说。
贺文宣这般正气凌然之势,惹的几位与其交情深的官员开口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