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郁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接待员觉得自己后背都有些汗湿，急忙辩驳道：“主，主要就是运气好，所以那五个孩子，其实没受什么重伤，但是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很大，至今都在家休养呢。”
“他们的父母在案件发生后十分紧张，极心疼自家孩子，治安官上门次数多了，都要被赶出来，还扬言要请律师告我们。”
“他们也是受害者，我们，我们也不好为了案子，完全无视孩子们的精神状况，非要他们去医院做检查，所以，所以……”
“但也不耽搁什么，这件案子可是清清楚楚，没什么有疑问的地方！”
“清清楚楚？”楚郁轻声反问，这次他是真的被气笑，如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青年转身就走，冰凌相击般的声音落在身后，“咳咳，飞羽、裴寒，走吧。”这个日常对策部，再没有值得看的东西了。
楚郁有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的习惯，当天晚上，一直在翻看那些监控录像，还是许飞羽硬押着他去休息。
“林队已经叮嘱过我不能让你过度劳累，”许飞羽道，“而且从刚刚开始，你就已经越咳越厉害了。”
楚郁放下手里的终端，打算等许飞羽走了再偷偷继续，结果两个少年执行官都待在他的房间里，根本没有走的打算。
楚郁无奈地从兜里掏出新的手帕捂着嘴轻咳几声：“咳咳，也不必如此听你们林队的话。”
谁知许飞羽却是摇了摇头，“不光是林队的原因，我跟裴寒今晚要留在这里保护你。”
就算许飞羽不怎么懂刑侦，但经过白天那一遭，他也看出这个案子问题很大了，甚至连文江市的日常对策部都牵扯其中。少年稍稍凑近楚郁，一脸严肃地压低了声音道：“我怕他们暗杀你。”
裴寒原本还比较放松，听闻好友此言，顿时紧张起来，警惕地打量起房间的大门和窗户。
楚郁难得无言以对：……倒也不至于。
案子有问题是一码事，要是身为搜查课一队队长的高级搜查官楚郁被人在这里暗杀，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整个文江市将会被总部的搜查课查个底儿掉，有的没的都要被抖落出来。
那些人再无法无天，也绝不敢做这样犯众怒的事情。
但看两个少年执行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守夜，楚郁又忍不住莞尔，算了，就当陪孩子玩儿过家家了。
三人没有在文江市治安署留宿，而是在外面住宾馆，标准间里的两张床，楚郁这个成年人独占一张，许飞羽和裴寒两个还没长成的少年睡一张。
但因为他俩还安排了守夜的事情，其实那张床也只有一个人在睡。
第二天一早，楚郁便带着只睡半夜依旧精神抖擞的两位少年执行官去了文江中学查看现场。
楚郁亮明身份，获得了带着许飞羽和裴寒进入校园的权限，来接待他们的校长是个圆脸的中年人，面容慈和，对他们态度也不错，但是……
这件案子中，能提供信息的监控之所以那么少，日常对策部给出的解释是文江中学的监控系统有不少都坏了，出现了很多缺失。
而三人在校长的带领下，重新走了一遍案发当天六个学生走过的路线。这一路上，确确实实有许多摄像头都是新换上的，至于之前的到底是不是真坏了，他们已经不得而知，因为换下来的那些坏掉的摄像头，学校都已经交给电器回收系统处理了。
听闻此言，楚郁看着文江中学漂亮的花园和崭新的教学楼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已经站在了崔辰丧命的雕像下边，这里是被完全拍到的地方，有价值的新信息反倒不多。
最后一站，六人发生正面冲突的天台。
案件发生后，学校直接锁了这里，不再让人上去。他们能进来，还是靠校长开的锁。
楚郁一脚跨进天台，只扫了一眼，就发现几乎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
虽然现在早就超出需要保留现场的时限，而发生这样的事，学校对这里进行过打扫毫不奇怪，但是，如果连角落的墙面和栏杆外侧的一些细小痕迹都被清理了，就过了。
这个现场太过“干净”，干净的过于专业。
楚郁一言不发，再次检查过现场后，拍下几张照片，离开了天台。
自始至终，校长的态度都很好，对他们有问必答，就像是没看见几人的脸色，也不理解被清理的痕迹都代表着什么似的。
最后，是询问校园里的其他师生，关于案发当天的情况、那六人平日的关系、行事作风等等。
得到的答案都很统一，杀死寄生者的五人时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平日虽然有些调皮，但整体上都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好孩子，有的甚至品学兼优。
而死去的崔辰，则是个孤僻、阴沉、极不起眼的存在，要不是这次的案子，都没几个人对他有印象，更别提发现他是寄生者。
他们几人案发当天为何凑在一起？偶然罢了，也没谁看见过程。
一位老师在跟他们交谈时甚至说：“你们都是第四波来问这些事儿的了，大家都快背下词儿了。”
楚郁眼神微微一闪：第四波？
文江市的特对部、日常对策部，以及复查此案的他们，除此之外，还有谁也来查过？
不过暂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