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明明就想要孩子,却一直压抑着、隐忍着,他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甚至在平时的相处中,林悦悦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在没有计生用品之前,他克制着,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停住。
后来,他更是主动找卫生院大夫要计生用品……
他多么在乎她的感受啊!
林悦悦心头一软,望着周义的眼神亮如星辰。
她主动牵起周义的手往前走去,一面走,一面解释。
“你看,巧珍嫂子和小宝多好啊。刚才我去找她们,巧珍嫂子搂着小宝,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我在想,如果我们有个孩子……“
“嗯,如果我们有个孩子,我就让她骑在我的肩膀上,坐飞机。”
“坐飞机?”
林悦悦疑惑。
周义:“对,骑在肩膀上,那就叫坐飞机。”
“哦,原来这样啊!”
林悦悦笑起来。
周义说的,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好,那你就带她坐飞机。”
周义没有笑。
他深深地看了林悦悦一眼,没说话。
骑在爸爸肩膀上坐飞机,这基本上是每个小孩子童年时候的场景。周义小时候也坐过。
显然,林悦悦没有坐过,她对这个词很陌生。
周义有点心疼。
他反手紧紧拉住小媳妇的手,轻轻摩挲着。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一点点她幼时缺失的疼爱。
如果面对别人,可能周义会多想一下:比如,小媳妇七岁时她父亲去世,那么,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父亲完全可能带她“坐”过飞机。
可面对自己的小媳妇,周义没想那么多。
下意识地,他就选择了这样的设想:林悦悦没有被父亲扛在肩膀上过。
周义想对了。
林悦悦还真的没有享受过什么父母的疼爱,幼时父母各自结婚,有了新家,她这个前面的孩子就像是拖油瓶。
一年到头,她都难得见到父亲,更别说被扛在肩膀上玩了。
感觉到手背被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林悦悦转头一笑,更紧地握住了那只大手。
再回头来,她发现,这不是回宿舍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
林悦悦问。
周义不说话,往前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林悦悦看到了那一片月季花。
“啊!”
林悦悦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是,花苞更大了些?”
上回,隔着一段距离看,灌木丛还只是绿绿的一片,几天没见,绿色中多了点点鲜艳。
很浅,很微小,但也显眼。
林悦悦放开周义的手,跑过去。近处看得更真切。
可不是么,和前几天相比,花苞大了许多,有几朵甚至露出花瓣来,好像马上就要开了。
“好看,真好看!”
林悦悦由衷地赞叹道。
周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等开了以后,更好看。”
私心里,这是周义为自己的小媳妇种的。
虽然在实际上,这一片月季花也确实改善了驻地的环境。周义好几次看到有人来这边逛,在月季花苞面前驻足——就像林悦悦现在这样。
“周义,它们什么时候才开啊?”
周义笑,伸手过去要抚上其中一朵花苞,啪,他的手背轻轻疼一下。
林悦悦收回手,警告地看着他,“别碰,你粗手粗脚的,把花苞碰掉了咋办?”
他粗手粗脚吗?
周义想到某种时刻,自信地说:“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其实手脚很轻的。”
他这样郑重严肃,林悦悦明明不该多想的。
可她偏偏就是多想了。
她抬脚,狠狠地踩上周义的脚,“不许说别的。”
周义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不是在讨论我手脚轻重的问题吗?”
林悦悦瞪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索性不说话了,回头又去看月季花丛。
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
林悦悦越看,就越觉得喜欢。
这一片花这样茂盛,盛开的时候该有多灿烂啊!
周义的目光落在某朵大红色花苞上,所有所思。
过了一天,林悦悦听说了对那一对男女的处罚。
男的是主犯,被直接判处死刑;女的从犯,无期徒刑。
林悦悦拍手称快。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处罚过重,两个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甚至,在内心的隐秘角落,林悦悦都觉得,这样的惩罚远远不够。
拐卖一个妇女或者是一个孩子,一个家庭就因此被毁掉。
受害者的父母亲人朋友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更别说受害者本人了。女人被卖到山沟,当成生育工具;小孩子幸运一点的,也许会得到善待,不幸运的,说不定就被当成个玩意、宠物养着。
人贩子,死全家才算完!
林悦悦心里愤恨,不自觉地把内心的情绪带到脸上。
周义看到,担心得不行,“悦悦,你怎么了?是还在想那天被绑走的事儿吗?”
有没有可能,让自己小媳妇打那两个人一顿、出出气呢?
周义想了想,觉得没可能了。现在两个罪犯都被看管起来,他接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