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就在床铺边上, 林悦悦伸手就能够得到。
她拿起那张纸。
上面写着几行字,都是中药材名儿。
林悦悦:“这是药方呀, 给谁的?”
周义蹲在地上, 小心翼翼地把野果子放进瓷盆。
必须得小心,否则果子肉碰坏了,腌制起来容易坏。
这个还是周义特意问过炊事班负责腌咸菜的人才知道的。
自己媳妇好不容易摘到的野果子,为此还崴了脚, 还哭了一场, 周义不想给浪费掉。
正忙乎着, 听到林悦悦这么问,周义动作一僵。
“给我的。”
林悦悦紧张起来,“你受伤了是不是?你快点过来,让我看看!”
她就说么,周义出任务很可能受伤,只是他一直瞒着自己罢了。
自己这个媳妇当得真不太称职,林悦悦一时又是自责,又是担心。
如果不是脚崴了,她都要想要下地去拉周义了。
周义回头,就看到了小媳妇焦急的脸。
她半边身子探出床铺来,一只手往他的方向够。
周义站起来,两步跨到床边,握住林悦悦的手。
“我没受伤,你放心。”
林悦悦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整个包裹住,抬头看着周义,摇头,“我不信,你一定是受伤了,否则,刘团怎么会给你药方?”
周义:“真的没受伤。”
他瞥向桌子上的药方,只看了一眼,便十分嫌弃地转开目光。
林悦悦不信。
“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周义没法,放开林悦悦的手,到窗户边上拉上窗帘。
回到床边,他脱下军用背心,“你看,我好好的,没伤。”
林悦悦看过去。
这会儿已经是黄昏,又拉着窗帘,宿舍里光线昏暗,好像看不清。
“你靠近些。”林悦悦说。
周义又走近一步,腿堪堪磕上.床边。
林悦悦总算能看清了。
她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地看,神情专注而认真。
看完正面,林悦悦让周义转身,检查了一遍后背。
周义背对着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问:“没伤吧?”
林悦悦:“上半身是没伤,可还有下半身呢。”
宿舍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林悦悦说完了,也反应过来了,可惜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
她的耳根子腾地一下烧起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义转过身来,瞅着她,“你真想看?”
“不,不是的,我刚说过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义轻笑。
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真的挺可爱的。
他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用最温柔的语调安慰她。
“我真的没受伤,别担心。”
林悦悦不太信,可也不好意思继续检查下去。
于是,她问:“如果你没受伤,那刘团怎么会给你药方?”
周义又露出一开始那种怪异神色。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道:“我得腌果子去了。”
说完,他放开林悦悦的手,穿好背心,拉开窗帘。
林悦悦盯着他看。
这家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的,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可林悦悦如今已经有点了解周义了。
就发现了不寻常。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一眼都没有往她这边看,这很不正常,似乎在逃避什么。
难道,他真的伤在下半身?
可他也不让自己看呀。
林悦悦想着,还是第二天问问巧珍嫂子去。
*
腌制完野果子,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周义就没做饭,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晚饭是韭菜鸡蛋盒子和小米粥,配上小咸菜。
炊事班长老远就招呼周义,“周副团,野猪肉吃完了。”
周义看着他。
这个眼神,就很——熟悉。
炊事班班长想起烧烤那一晚,周副团现在的眼神给那天有点像。
算了算了,还是不惹他。
炊事班班长打了个哈哈,转身溜了。
周义走到不锈钢的台面跟前打饭。
食堂没有负责打饭的人,都是自己打,军人们训练量大,个个食量惊人。所以食堂也弄成跟自助的形式。
当然了,大家伙也不会浪费粮食,吃多少打多少。
见周义过去,大家纷纷和他打招呼。
有关系好的,问了和炊事班长一样的话。
“周副团,嫂子还上山不?野猪肉吃没了。”
“不上,想吃肉,自己上山打猎去。”
这一个个的,咋都那么馋呢!
媳妇上山崴了脚,现在还在宿舍躺着下不了地呢。再上山,周义疯了才会答应。
除了问的那个人,其他人显然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侧着耳朵仔细听。
周副团只蹦出来两个字,全程严肃脸。
大家心头失望不已。
他们倒是想去弄点野味儿,可部队有纪律。再说了,他们也没有周副团媳妇那么好的运气啊!
就后头那山,除了有些野果子野菜能吃一吃,最多也就有一两只山鸡野兔子。
野猪?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