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悦嗓音本来就娇软, 在某些时刻, 更像是蜂蜜拉出的细丝。
甜甜,黏黏的,从她的嗓子连到你的心里。
现在她哼哼的声音, 就有点像刚才——
这也就算了, 就在周义停下的那一瞬间,被伺候的人还不满呢。
她好像对自己嗓音造成的后果一无所知, 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始作俑者。
她嘟囔着, 带着点明显的抱怨。
“怎么不擦了呀——”
呀字拖长长的尾音,像小钩子。
周义又是爱,又是无奈。
最后只好认命地叹一口气,到底是舍不得再折腾她一次。
认命地, 把毛巾浸湿了, 再拧到半干, 替她擦洗。
林悦悦大概是觉得舒服了,刚刚半开的眼睑又闭上。
“你不臭……”
周义:“嗯?”
林悦悦声音低低的,但现在估计已经快九点,驻地的人生活都比较规律,早睡早起,所以这个点儿,楼下,包括楼道都没什么声响。
所以她的声音虽然低,但却很清晰地传进了周义的耳朵里。
周义半蹲着,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嗯,不臭吗?那就是香的?”
“你继续呀——”
又是被拖得长长的尾音。
周义于是继续擦洗。
一面侧耳细听。
这时候,林悦悦才肯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也不是香,就是一种,特有的味道。我喜欢。”
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更低,最后几不可闻。
她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周义望着她嫣红的脸颊,好半天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是一种煎熬,看得到,却舍不得吃。
但也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周义又打了一盆水来,再替林悦悦擦一遍。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醒她。
不过,她太累了,睡得很沉,一点不带动的。
擦洗完了,周义替她拨拉开脸颊边、额头上的碎头发,盖好毯子,这才端着水盆去了水房。
宿舍楼每一层都有一个公共水房,供人们洗漱打水。
水房里面是厕所,分男女。
周义打一盆水,去了厕所,把整整一盆水兜头浇下。
好凉!
也总算是把身体的向往暂时压制住了。
可心里的呢?
周义低头,看向自己右边肩膀。
那里一朵很小很小的红色痕迹。
他皮肤黑,红色不明显。
但形状可爱,像她的嘴唇。
她说,这是给他的小红花。
小妖精!
*
第二天是礼拜天,是驻地上一周一次的放假时间。
林悦悦自然是睡到大天亮,她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一开始,她也没当回事,毕竟这种场景是天天发生的。
每次她醒来,周义都不在。
虽说习惯了,到底是有点遗憾。
林悦悦在床铺上怔怔发呆,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不是礼拜天嘛?
那周义去干嘛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人在喊林悦悦的名字。
她一听,是顾巧珍。
“巧珍嫂子,你等一下!”
林悦悦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塔拉着鞋走到门边,正要开门,想了想,问道:“巧珍嫂子,就你一个人吗?”
她伏在门板上,这么问,生怕被楼道里偶然路过的人听到。
门外的人大喊,“就我一人!悦悦你开门吧,我知道你刚起!”
林悦悦……
谢谢,托您的福,现在恐怕整个楼道都知道周副团的媳妇睡懒觉了。
林悦悦打开门,一把把顾巧珍拉进来。
顾巧珍还纳闷呢,“悦悦你着急啥,刚有人跟我打招呼呢!”
林悦悦听了,动作飞速关上门。
这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顾巧珍是自己人,林悦悦也不怕她笑话自己不起床。
“巧珍嫂子,你这是……”
顾巧珍啧啧两声,走到桌子旁,把手里的饭盒放下。
她一面掀开盖子,一面说:“你家周义怕你饿着,让我给你送早饭的。”
啊这——
林悦悦真不好意思了,“巧珍嫂子,太麻烦你了,其实我可以自己去食堂吃的。”
顾巧珍哈哈大笑,“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食堂的人都开始做午饭喽!”
林悦悦忙拿起枕头底下压着的手表看,快九点半了。
这个点是她平常起床的点儿,她咋忘了呢。
人的生物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巧珍嫂子,我确实是起得晚——”
顾巧珍摆摆手。
“能睡就睡呗!你家周义不说啥,你想那么多!”
她又是羡慕,又是欣慰地看着林悦悦。
刚是顾巧珍的真心话。
女人已经够苦够累了。
就拿驻地上的军嫂们来说,一大早就得起来,做早饭,有孩子的伺候孩子,等男人晨训回来,热腾腾的饭菜必须得端上桌。
好多男人结婚后都不在食堂吃早饭的,比如她家老刘。
老刘还凑合,家里的家务每天也能承担一些,有多少男人回家就当大爷,尽等着媳妇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