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同了。此时, 你若受伤, 便是穷途末路, 只能沦为阶下囚……弟弟, 你体内现在是那不入流的妖丹吧?我真期待, 看你金丹再一次被剜出来的模样。这次, 我可不会放任你活下去。”
他声音愉悦,却如同毒蛇,但竟渗出了几分不平之意。
而这种不平,是卿澜兮方才和宛陵霄相斗时便滋生出的。
他本以为他七重,可完败宛陵霄的六重,结果宛陵霄竟与他和褚菁遥斗得不分伯仲。
明明——他修得更为精深。卿澜兮咬牙。
而他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往日他出行,秘境、征战,哪一次不是被数位家族长老护着、捧着?但宛陵霄却与他不同,实打实地刀尖上生死不定地走了百年。
二人积攒的经验和能力,自是不同。
而箫音袅袅,月影重重,已袭向宛陵霄,封住他后路。
他全身化影一退,目光却如雪岭上的寒冰。
一对二,对他并不轻松。
若是在平日,他大可以同样以伤换伤来取胜,但现下他的目的并不是取胜,而是全身而退。
只因这黄金台,并非只有眼前二位高手,一旦被拖住和刺开“界”,等其他人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已在应付龙女,要全然避开卿澜兮此招实在——
“兄长,你的好胜心还是与过去一般荒诞。”他冷声道。
“扯什么好胜心,阿弟。”卿澜兮道,“既然能胜,手段又如何?你都要被我逼到穷途末路了,何必还嘴硬?”
见宛陵霄被缠得焦灼,卿澜兮不顾自己双目的灼痛,奇经八脉散灵的痛楚,勾起了嘴角。
只要能借此把宛陵霄踩死,他认为值。他的快意将远超痛意——
然而,他突然感受到不对劲。
只见那天幕中那由黄沙铸成的界,传来了几不可闻的碰撞声。
——此界,易闯难破。
卿澜兮闯入后,本还未来得及破,此时,一阵河水潺潺声却倏然涌了进来,似乎有谁惊动了那天明池苑中央的河,激起千层浪。
但进入界的不是河水,而是缕缕白烟。
其上渗透巨大的威压,竟压得卿澜兮额顶一震,后退了三步,随后只觉全身骨骼痛了起来。
像是有谁在用力压他的身子与灵识。
“叩苍穹”。
引天之力,使人拜服,使人尊崇。
“这是……”卿澜兮瞳孔巨震,却倏然再次一笑,声音愉悦地从牙缝中迸出,“宛陵霄,黄金台来人了!还是位高人!你以为你能跑?!”
宛陵霄也是脸色一变,冷眸死死地盯着白烟。
然而,却见这白烟倏然变幻了方向。
其如汹涌河水,带着潺潺之声,卷向了那卿澜兮设下的“牢”。
同时,数道金光竟再从界外射来,被收入了白烟。
其再次卷动,散发苍穹新雨的馨香。但其力恰如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竟温和地吞了卿澜兮针对宛陵霄的所有攻势。
噗!卿澜兮喷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他睁大黄金眸,瞪向前方的烟。
此烟破了他的招。
而他本就在强祭灵力只为困住宛陵霄,此时不经意被一击破“牢”,灵力反冲,竟让他经脉瞬间逆行,痛不欲生!
怎会如此!!
而宛陵霄本警惕后避,此时却渐渐蹙眉眯眼,只因完全没看明白这“叩苍穹”在做什么。
……怎么在打自己人?
然而,他反应很快,也从不放过任何机会。
虽未明了场内的繁阳力量为何会“内讧”,他全身化影,如闪电般飞出了“界”。不过一瞬,竟消失无踪。
“宛陵霄!”卿澜兮脸色发青,声音发颤。他已经快被气死了。
而接下来的事让他更气,宛陵霄走后,这白烟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般,瞬间弥散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不想放过宛陵霄,想追,但气血翻涌,不过起身,便再次跪下。
他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龙女。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写满惊讶。
事件发生时,她亦如木头般站在那里,没有帮她的“澜兮兄长”挡一招,也没有说一句关心之语,像个无用的废人。
卿澜兮似有所感地回首,龙女却瞬间收了神色。但她的眼底却渗出慌乱。
“菁遥,他……”卿澜兮气得气喘吁吁。
龙女褚菁遥忙过来,扶起了卿澜兮,道:“兄长。”
然而,她凝视前方,方才白烟消失的地上,手指却在悄然发抖。
是那位,那位回来了吗?
那刚刚她和宛陵霄对局时,为什么不插手呢?
她猛吸了几口气,似乎缓了缓,才抬首。
随即,龙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凶恶语气道:“捉拿刺客!”
……
满天星群闪烁,天幕寂静。慕槿依旧望着窗外,眼中流露担忧。
这位慕姑娘真深情……死士不由心中感慨。而若是平常,他或许会提点几句,让她勿要外露,可能会惹来麻烦。但现下,高调或许是好的,这可以让龙阁人相信“商人凌策”和“镜镜”的关系。
“他不会有事吧?我怎么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慕槿突然手按上了胸口,轻轻喘气,眼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