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月静默了几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问问江望之:“我还跟温幸尔见了一面。”
说完,她仔细打量着江望之的神情,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异样。
不过他依旧神色如常,甚至连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怪不得。”
许听月见他没什么反应,追问道:“你不问问我见温幸尔是为了什么?”
江望之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脸上有着掌控一切的从容不迫:“许听月,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当年案子的事情?”
见她脸色一滞,江望之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无奈:“你跟我不用绕这么多弯子,许听月,我说过我不会骗你,只要你问,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他又低低的叹了一句:“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你宁愿去找温幸尔,也不愿意来问我吗?”
许听月默然:“我其实……其实能猜到,我只是觉得我自己的猜测有些离谱。”
“你猜的都是对的,”他目光如炬看着她,“是我找遍了身边所有的关系,也是我拜托温幸尔去当说客。我不能看荀琛逍遥法外,我也不能看你父母被荀琛的父母胁迫。”
许听月脸上有掩盖不住的震惊和迷茫:“……为什么呢?我明明……我明明打了你一巴掌还告诉你我、我讨厌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挪到眼前的小茶几上。
江望之看着眼前明显有些无法接受的许听月,心里猛然一晃,好似被什么利器扎住。
她没什么惊喜,现在的表情跟她当时在凌之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如出一辙——震惊、慌乱、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些逃避的眼神躲闪。
半分欣喜也看不出来。
他浑身被深深地无力感席卷,这种无力感比刚才他听见许听月去相亲的消息时更重,重到让他心里滋生了些绝望。
两人之间陷入寂静,幸而江母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胶着的尴尬。
“望之,望之,咱们该回去了。”
江望之站起身,并不留恋这熟悉的方寸之地,转身拉开书房的门:“我先走了。”
他大步流星的离开,许听月这才着急忙慌的跟着他出去。
“江总,”江望之步履飞快,许听月一直到了楼梯口才追上他,“江总!”
江望之下了几部台阶,猛的顿住脚转身看她。
他的眉骨生的深邃,眼中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
“许翻留我还有事?”他问。
许听月一时语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方英从楼梯的缝隙中探出头来:“小江啊,吃了饭再走吧,你看看你们好久没来了,家里的肉、菜都是现成的。”
许听月忙不迭点头:“对对,刚才不是说吃了饭再走的吗?”
江母温和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不用费心,过年家里事多,我们就不叨扰了。改天请你去我家坐坐,我们搬走之后你们还没去玩过呢。”
江望之深深看了许听月一眼,转身下了楼梯。
江母已经穿好了外套,手里拎着提包。眼见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走,陈方英也不好挽留,只得送他们到门口:“往后常来玩,咱们邻居做了许多年,你们当初一搬走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江母是个和气的人,她握了握许听月的手:“有空也来我家里玩。你跟望之在一处工作,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找他帮忙,咱们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不用见外。”
许听月应了一声,江望之早已经摁了电梯。
“妈妈,”他叫江母,“电梯来了。”
他又冲陈方英微微一鞠躬:“伯母,我们先走了,以后用空再聚。”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数字从5变成4又变成3,江望之竟是一眼也没有再看过许听月。
她情绪低落下来,有些垂头丧气的回家关上门。
陈方英看着她,半天来了一句:“怎么了?”
许听月扯了扯唇角:“哦,没事,有点累了。”
她又咕哝一声:“放个假比上班还累。”
陈方英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下许听月:“我不是问你怎么了,我是问你跟小江……怎么了?”
许听月心里一跳,不由得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没怎么啊。回家看见老板坐在家里,谁都会不自在吧。”
她看出陈方英依旧探究的眼神,自己也跟着坐进柔软的沙发里,岔开话题说:“还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商量。年后公司打算在S市设立分公司,需要一批人去S市工作,我想去,妈妈你觉得呢?”
陈方英想了想:“也行啊,S市离家还近,你又在那边上过大学。只要你想去,我跟你爸爸没什么意见。”
“不过,”她话锋一转,“小江去不去?”
许听月一怔,想起了那晚江望之在车上颇有些咄咄逼人的询问,不知怎的,她觉得脸有些涨热:“不知道。我不过一个小翻译,哪里能知道老板们的打算。”
她见着陈方英一张嘴还要问些什么,赶紧自己站起身,逃命一样的顺着楼梯上去:“我好累,妈妈,我去洗个澡歇一会儿。”
陈方英看着许听月飞快的身影,自己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年轻人的事儿,真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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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刚过完元宵,派驻到S市的人员名单就从内网发到了各个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