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有个秀才去府城考科举,没考上,却带了个姑娘回来。
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路上借宿在别人家,那人家却是妖怪变的人,控制了一个姑娘去骗他的阳气。那姑娘进了他的房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流泪,他心生好奇。
姑娘全说了。
秀才觉得妖怪们不是东西,在姑娘的帮助下半夜放火,把妖怪们统统烧死,他则带着姑娘回县城老家成亲。
队伍快出城了,程时晋问张姐:“那秀才叫什么?”
张姐讲了一个姓名。
“巧了,我看别人写的游记,也看到一个故事。”程时晋拿出纸笔,飞快地写字,一边跟张姐说道,“我朋友北上青州,赶夜路,经过一个遭了火灾的地方,听到凄楚的哭泣声……”
谢和光和青狐艺高人胆大,循着说话声走去,见到几个困在原地的鬼魂。
它们说它们夜里被烧死,怨气深重,去不得地府投胎,又离不开废墟,只能每天晚上呜呜哭泣,哀叹命运不公。
何以它们被烧死?
鬼说,它们留宿了一个书生,他喜欢它们的女儿,女儿也喜欢他,可它们觉得书生轻佻,不愿嫁女儿。
当它们睡着,家里着火了。
门窗被堵住,它们根本出不去,只能被烧死。
习武的谢和光对此没有办法,她有事,没空找它们的仇人。
青狐施法,让鬼魂们离开了废墟。
后续的发展游记没写,程时晋不知道。
“这两个故事……”张姐吃惊,“怎么像同一个故事的两种说法?”
“麻烦把这信送到衙门。”程时晋把写好的信给张姐,“你骑马,速度快。递信之前别忘了问一下那秀才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姐拿着信回头,匆匆离去。
程时晋暗中施了法术,一半意识附在张姐身上。
到了衙门里,张姐下马,问衙役秀才的近况。
“他?”衙役摇头,“前几天死了,染的似乎是肺病。可怜他老婆,年纪轻轻守了寡。”
人死了,还告不告他?
张姐递了信去,把事情交给县令决定,骑马出城。
程时晋的一半意识飘到衙役身上,看他们将信给了县令。
县令即刻派人去拿那寡妇,为的不是真相,乃是寡妇的色相。
寡妇被带走。
程时晋能感觉到,寡妇的影子里似乎藏着鬼魂。
果然,寡妇到了公堂上,影子里的几只恶鬼就飘出来,把居心不良的县令吓得三魂七魄全飘走。
罗异司闻讯赶来了,只见到县令的尸体,恶鬼躲回寡妇的影子里,玄衣卫和奇士都看不出寡妇的不对劲。
往后他们是否看出程时晋没有关注。
她到底是一个过路人,且两半意识不能距离太远,想看后续也没办法看。
过了县城地界,等于走出南州。
商队的人说,此地是林州。
程时晋放眼望去,森林茂密,路从森林中间穿过去。春雨唤醒野草,路边绿油油,偶尔见到几只动物快速地穿过去。
这一天,队伍在林中的村子歇息,程时晋和张姐借住在一个老太太家。
村子的口音跟南州有出入,村中无土地庙,无土神庙,只有一座和祠堂连在一起的后土庙,供奉后土娘娘。
程时晋上了一炷香,仰头看娘娘。
那是一尊木像,上了漆,仪态威严,尽显女神风范。
木像是老太太雕刻的,她得意地说道:“那时,村子里没有谁的手艺比我好。不过,现在不是了。”
“为何?”
“我女儿学了我的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太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虽然他们说我的女儿脑子不好,可是我女儿几年前雕刻了一个人,一个非常俊俏的男人。”
程时晋眨眼。
老太太说:“我亲眼看着那男人站起来,跟一个女的走了。我问女儿怎么雕的,她说客人给了她一块太岁的肉,又给了男人的魂魄。”
女儿没有成亲,住在房间里,房门紧闭着。
对于她,程时晋是有好奇心的,可潜入房间偷窥人家不道德。
程时晋和张姐给做饭的老太太打下手,吃饭时,女儿开门出来了,身边跟着一头木雕的小狗。它会动,尾巴一摇一摇的,除却木雕的外壳,别的和真狗一样。
察觉两个客人的目光,女儿举起了小狗,笑嘻嘻:“这是我最得意的木雕!”
“木雕也能生灵性?”程时晋问道。
“如何不能?”女儿说,“画都能生出灵性,木雕当然能……”
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声音轻轻:“不说了,吃饭。”
老太太家里有大锅,不缺木柴,程时晋烧了洗澡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头发油腻,她把头发洗干净,嫌它难干,借来剪刀,把头发剪短打薄。
像魏醒那样长不及一寸的头发她没有胆量剪,披肩即可。
照例在睡前进论坛里考了试,程时晋得到一道三个时辰后就会失效的绝杀符。
说起来,发放奖励的是论坛还是管理者?
揣着绝杀符,程时晋入睡。
夜至三更,她惊醒了,张姐也醒了。
无它,外面传来打斗声,木屋在晃动,然后高度拔升,像是长了腿那样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