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机械地捡着谱子,直到所有的乐谱都整整齐齐地回到手中后, 才转头看了眼她紧闭的卧室门。
她说的没错。
他确实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真的跟他动怒, 所以才选择了最极端的话语想逼迫她留下来。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他却碍于自己的面子, 不愿意主动去向她表达。
结果不仅刺伤了她, 还落得这样一个难以挽回的局面。
祝辰宵胸口发闷地盯着她的房门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垂着头走过去敲了两下。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贺乐涵……”他忍不住又轻扣了下房门, 嗓音低哑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这次他终于听到屋里有了一点动静, 似乎是她快步走来的脚步声。
正当他以为这事还有点回旋余地的时候, 却听她贴在门后略带哭腔地吼了句:“滚!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一个字!”
祝辰宵身子一僵,道歉的话也卡在了嘴边。
或许他还是等她情绪冷静下来,再找机会和她表达歉意比较好……
祝辰宵眼神黯淡地往后退了一步,默默转身离开了她的公寓。
始终贴在卧室门后立着的贺乐涵,在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和最后房门关起的声音时,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她背靠着门缓缓蹲坐在了地上,然后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了双膝中。
说实话,她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哭些什么。
她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普通的朋友罢了。
怎么会内心堵得如此的难受,就好像是失恋了一般。
她明明之前都把对他产生的那点心动压下去了啊!
而且她想骂他的话,她也骂了。
想扔他脸上的谱子,她也扔了。
她应该感到爽快才对啊!
她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贺乐涵抬起脸,抽了抽鼻子,却依旧控制不住哗哗往下流的眼泪。
或许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太多的期待与信任。
所以才会被他那些讥讽的话语刺伤到。
毕竟她上次在公园长椅上哭成这样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她因为打雷怕得缩在沙发里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他。
虽然他平时总在毒舌挑她各式各样的毛病,但每到关键的时刻,他总能赶到她的身边。
用他那有些生硬和别扭的方式,支持她,安慰她。
可如今看来,他那些行为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罢了。
一旦她的决策触及到他的利益,影响到他的乐团演出了,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压她,讥讽她,想迫使她留下继续为他服务。
她甚至都不怀疑他如果后面找到更好的替代了,会直接找个理由将她开除掉。
果然,她就不应该对任何男人抱有任何的期待。
这次她是真的长记性了,也不会再跌倒了。
在哭完发泄完情绪后,贺乐涵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准备去找中介看房。
但她刚踏出公寓一步,就看见一旁祝辰宵的房门也打开了。
她不禁脚步一顿,迅速又撤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一直到她听到隔壁也响起了关门声后,她才再次开门走了出去。
她倒也不是害怕面对祝辰宵,她只是不想理会他罢了。
谁知道他又会跟她说什么冷嘲热讽的洗脑话,强迫她继续留在乐团。
贺乐涵心里正想着,忽然听到手机震了两下,拿出一看竟然又是祝辰宵那个狗男人。
于是她看也没看他的消息,直接连同他的微信一起删掉了。
然而等她走到楼下的时候,他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有病吧!他这是没完了吧!
贺乐涵生气地按掉手机,干脆将他的电话号码也拉黑了。
反正她很快就要搬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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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乐涵原本计划在三天内就找到房子搬走,却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正逢毕业季,很多毕业的大学生也都在找房子,所以海城的房源变得特别的紧俏,特别那种价格便宜环境又过得去的,几乎一间都没有了。
而祝辰宵这几天就跟个幽灵一样,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她身边晃一下,同时还欲言又止地想跟她说些什么。
虽然贺乐涵都假装没看见他一般躲了过去,但她终于还是在周二乐队排练完回来的晚上,被他堵在了房门口。
“贺乐涵,你能听我说几句话么……”他有些局促地开了口,眼底透出了几分藏不住的焦躁与失意。
“闪开,你挡到我开门了。”贺乐涵没去看他的脸,直接冷冷地回了句。
“我那个……”祝辰宵抿了下唇,“对不起。”
闻言贺乐涵稍稍怔了下,就冷笑道:“哦,我知道了,闪开。”
他觉得一声对不起她就会原谅他了吗?
笑话。
她才不会再因为他一点点的退让就同他和好。
而且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和他有任何的来往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冷漠反应的祝辰宵不禁愣了下,才又沉声道:“我都和你道歉了,你就不能多听我说两句吗?”
贺乐涵默了两秒,忽然嗤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爸给我的道歉贺卡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