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了大半夜，她的宫口还是没开。
到了黎明的时候，玖玖的阵痛已经密集到三分钟左右就会痛一次，而疼痛的时间也加长了。
玖玖奄奄一息，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再这样疼下去，她会崩溃！
她想剖腹产了，可疼了这么长时间，医生都说她宝宝一切正常，若是选择剖腹，岂不是白受这半夜的疼痛罪了。
而且，她不想自己在无知无觉的生出宝宝，她一边痛的想要自杀，可是不痛的时候却又希望自己的疼痛来的更猛烈些，这样她就可以痛的哭泣大叫，也可以呼喊楚轩的名字。
她的楚轩那么在意她，听到她这么难受痛苦，他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继续睡下去。
宫口开了一指的时候，玖玖以为自己的苦难到尽头了，可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她每每觉得自己会在这种极限的疼痛下晕死过去，或者是坚持不住的时候，疼痛却停止了，她以为没有什么比这疼痛更难受的了，下一波的疼痛比这一次的又加了百倍不止
“楚轩，楚轩，楚轩……”到了最后，玖玖已经没了自己的形象，她一遍遍的唤着楚轩的名字，从一开始的大声到最后渐渐无力，“楚轩，楚轩，我不行了，楚轩，我要死了，我不行了，楚轩，楚轩，我要死了……”
虽然有护士不停的帮她擦拭着额头上脖子上的汗水，可她依旧头发凌乱，面色惨白，她的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了好几处，她侧着头，虽然面对着楚轩，可却一直闭着眼不敢看近在咫尺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很冷，她好似在颤抖，可是又没有力气，只好似抽搐成了一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的缘故，玖玖觉得自己的思绪在模糊，痛觉也开始麻木。
甚至于，她有些恍恍惚惚的，不知今夕何夕，她紧抓着楚轩的手，在缓缓的放开着，一点点的滑落着！
“不好，产妇血压在下降！”
“产妇剧烈咳嗽！”
“右心室右心房扩张，心动过速！”
“产妇大出血，怀疑是羊水栓塞的征兆，马上准备剖腹产手术。”
“打电话给楚夫人，保大还是保小？”
或许是这个医生的声音太冷酷，一旁的助产士弱弱的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先顾及大人吧！”
一般情况先顾及大人，可这是楚家啊，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楚家的子孙，楚家在帝国就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谁敢轻易的就把楚家子孙给泯灭！
那医生冷冷瞟了助产士一眼，手上的动作不断，却没有回应。
负责联系楚夫人的医生已经打通了楚夫人的电话，这种情况下，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来不及说明情况的医生出口就问，“楚夫人您好，产妇情况不妙，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第百三十六章 保大人或孩子？
原以为这种问题也只会在不发达的古代才会出现，楚夫人生产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闻言一怔，却也知道，这些医生一个个都是顶尖的，这种事情不会拿来开玩笑，他们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说，“两个都要确定安全！”
“楚夫人，我们都在尽力，但是需要您做一个最坏的决定。”
短暂的，却又似乎是无比漫长的沉默，楚夫人早已确认玖玖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儿子阿轩的。
或许这是阿轩唯一的子嗣了。
这个孩子，她虽然在玖玖面前从没有表露过，可是玖玖的每一次检查她都会看，还有孩子的四维彩图，她制成了册子总是在有事没事的时候翻动，这是她的孙子，是她家阿轩的孩子。
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此刻就有多挣扎。
“玖玖还清醒吗？让玖玖决定吧！若是，若是实在不行，就极力保住孩子。”
后面的话，楚夫人的舌头都在打颤。
话一出口，就是锥心一般的痛。
她这一生阴谋阳谋无数，却也都是在与人相对之时，在她的命令下，死伤的人也无数，可那些人都是该得的，在其位谋其职，她一直问愧无心。
就算再在儿子倒下的时候，她率先想的不是儿子怎么样，而是先将另一个儿子召回稳定大局，然后才去关心儿子！
她身不由己，她可以谅解自己的身不由己。
可是刚刚那个话，在说出极力保住孩子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自己把自己推入深渊的感觉。
她曾想着要对玖玖好，要认玖玖为干女儿，如今再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血亲面前，原来她所谓的那种好，是那般虚伪！
人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好，瞬间连自己心底的自私虚伪都能看穿。
楚夫人最后的话，已经算是明示了，那医生挂了电话，也没有要询问玖玖的意思，事实上就算他问，已经昏厥的玖玖也没法回答。
“保孩子！”
干脆利索的说完这话，那些医生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身为妇产科医生，他们最明白，一旦产妇发生羊水栓塞这种状况，大人是最难保全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久违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保大人，不惜一切代价保大人若是选择一个活，只许大人活。”
沉睡的楚轩，在这个时候缓缓睁眼。
他的声音有些生硬，却无比坚决冷酷，这是一种上位者独裁般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