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母即抚远伯的妾室,数日前随府出京上香时失踪,多日里杳无音信。
“不急,朕改日再来与你用晚膳。” 祁钰起身,拍了拍柳新沂的肩膀,推门离去。
梁济张罗了晚膳,却见人面上浮着薄怒出来了。问道:“皇上?不用晚膳了?”
“回承明宫。” 余光见身后宫人手里端着斛桂花甜水,面不改色与陈瞒道:“给景福宫送去。”
次日一早,众人往寿康宫请安。时辰还未到,经过御花园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闲话儿…
“听说了嘛,昨日皇上在柳美人连晚膳都未用就回了承明宫…” 太常寺少卿府的姑娘——赵美人,自五年前便入了东宫却不得宠,家世不显便一直默默无闻。
直到这批新秀女入宫才靠着资历熬到美人的位份,方才有资格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本宫昨夜睡得早,并不知道这些动静。” 张婕妤——工部尚书张昭的女儿,肖其父,谨慎内敛。
知道自个儿入宫是代表皇上对父亲身后寒门庶族的提拔,更是处处小心,不敢乱嚼舌根惹风波。
“只说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瞧着便叫人倒胃口。”
谨顺容吴秋乐随后而来,虽在禁足中,可每月初一往寿康宫请安是大礼,这才教她寻隙得了便宜出来。
一身寸缕寸金的提花绸配整套的珍珠头面,贵不可言,显然是存心艳压群芳。
听见二人的对话,不屑轻蔑道:“便是给了她拔了头筹侍奉的运气,也是没用。”
“你也忒张狂了些!” 贤婉仪祝韵儿在来得路上碰见了皇后,刚来便听见吴秋乐在这大放厥词,出言顶了一句。
吴秋乐回头看着皇后一身明黄大妆,只曲半膝散散漫漫见礼。
“都说乡音难改…” 打量着压了她一头,又占了她封号的祝韵儿,掩唇嗤笑:“川州淳朴,名不虚传。”
“川州山野之地自是不如江南富庶。” 祝韵儿懒得与她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地方分辩,径直上前打量着吴秋乐,啧啧称奇:“谨顺容这一身,竟比皇后娘娘的凤冠还要夺目。”
皇后的身孕已显怀相,珠圆玉润配一身凤袍,倒真养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度。
徐家是何等家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在意的是吴秋乐的逾矩!
先有明丹姝在,她碍着皇上袒护,总无可奈何。可吴秋乐便是另外一码事了…
从容道:“想是皇上罚谨顺容的禁闭时间短了,还未学会规矩。” 话落,示意身后许嬷嬷上前。
“谨主子,得罪了。” 许嬷嬷上前不由分说扯下吴秋乐头上的珍珠凤钗摔在地上,簇新的钗尾拖泥带水地在吴秋乐耳后划出一道血痕。
“你大胆!” 见了血,吴秋乐自然不答应,却被许嬷嬷扣住。
“凤钗只皇后娘娘戴得,谨主子逾矩了。” 许嬷嬷一双手铁钳似的,面无表情按住吴秋乐跪下。
“本宫有义务替皇上管束后宫…” 皇后笑得温柔端庄,拿出帕子居高临下替吴秋乐将耳后的血抹掉。
“今儿回去,便再添五日禁闭吧,直到谨顺容学好了规矩为止。”
“徐方宜!” 吴秋乐哪里肯受这般委屈,挣开许嬷嬷的手便向皇后的肚子撞去。
“娘娘小心…” 明丹姝及时出现,拉开皇后稳稳托着她的腰。
“多谢妹妹。” 虚惊一场,皇后此时道谢倒是带了几分真意。
正要出言再发落吴秋乐,台阶上寿康宫的门适时打开…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琼芝姑姑恍若未见下方风波,和气道:“太后请各位主子入殿。”
“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 诸人入内,太后早已端坐在上首。
“都起来吧。” 太后这半年里,总是三病两痛的不甚外出见人,可面色红润可不像久病之人。
皇上在朝政上愈发地强势,太后激流勇退焉知不是自保之法。
“哀家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春猎的安排。”
“母后容禀。” 皇后率先开口,慢条斯理道:“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春猎,按理说臣妾当随圣驾,只是深切怀着嫡子,实在不敢有半分马虎…”
“既如此,皇后便留在宫中陪哀家。” 太后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直接应下了皇后所请。
“自宁妃薨后,嘉阳的身子骨总不好,德妃早前便与哀家告了假。”
太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明丹姝身上:“余下嫔妃,唯瑜昭仪位份最高,内廷里春猎诸事,便交给你罢。”
“正是呢,” 皇后一反常态,不再与明丹姝争高低,而是言笑晏晏殷切道:“春猎事多,妹妹但凡有需要人手的时候,尽管同本宫开口。”
“多谢皇后娘娘。” 明丹姝宠辱不惊,淡淡笑意应下。
在瞧祝韵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是在宫里闷坏了。
太后看向脸上挂着愠怒,郁郁难欢的吴秋乐,温声训诫道:“谨顺容与皇后虽是故交,可到底尊卑有别,要敬重皇后才是。”
打着教导的名儿,实则是在替人开脱,将事情了了。
“臣妾记得了。” 难得乖顺,吴秋乐上前应下。
出了寿康宫,各自散了去,明丹姝见柳新沂站在往景福宫去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显然是为见她。
并未刻意避开,态度不冷淡亦不热切:“今日连风急雨的,妹妹怎地在这这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