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黄白敬上】
徐鸿从信封中另抽出一张镇海银庄的股份转让契书,转让方名下黄白已盖好了私印,至于让与何人…是户部,还是徐家私库,尚且留白,不言自明。
如此一来,黄家在镇海银庄所占股份仅余一成。
“商不和官斗,黄氏多年来明哲保身立世,如此打算不足为奇。想是此番进京,也看出了户部不是他能浑水摸鱼的地方。何况,二妹已嫁给黄东贞为妇,徐家吃肉也短不了他黄家那一口。”
徐知儒看过,联想近日的消息…心中隐约觉得不会只如信中所言这样简单。知道徐鸿多疑,适时出言为黄白找补。
打蛇打三寸,拿捏着徐鸿的贪贿之心,笑语道:“黄白这是舍银子保太平,贺喜父亲将镇海银庄收归己有。”
徐鸿心中尚且存疑,只是觊觎镇海银庄已久…断没有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的道理,从桌下的暗格里抽出私印,犹豫片刻,落成!
自此,明面上户部与黄家三七分成的镇海银庄,收入户部尚书徐鸿一人囊中。
十日后,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承平票号掌柜忽然入京,大刀阔斧买下建安城南琴台街商铺十数间,并以高价挖走镇海银庄账房数名。
琴台街自成一派,与原商业重心东街分庭抗礼,此乃后话。
如此大量资金支出,民间流言愈传愈悬,甚至传说承平票号里有一只聚宝盆,能源源不断地为其输送金钱。
京中各路人马明察暗访此人来历,却只得其人名号云时,至于面目如何,何时何处处起家,籍贯背景,一无所知。
……
长乐宫,皇后由孙景诊脉,十分关切问道:“如何?”
“皇后娘娘身子健壮,只需按时服用微臣所开的坐胎药,定会心想事成。”
“皇后娘娘,瑜昭容求见。” 新来的长乐宫太监总管贾三一,声音粗砺沙哑,大半的脸都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
孙景写好了药方,交给皇后身边的许嬷嬷,“微臣告退。”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明丹姝目不斜视错过孙景,经过贾三一时闻到他身上有极重的药味,脚步微顿了顿。
之前顺昭容给二皇子的用的烧伤药油,她带在身上由周琴仔细辨别过药材,是以对这药味很是熟悉。
到底不通医术,可能是她过于敏感,竟觉得贾三一身上的药味与治疗烧伤的药油极像。
“奴才给瑜昭容请安。” 贾三一察觉她的打量,跪地见礼。
“妹妹怎么来了?” 皇后挥手让贾三一退下,皮笑肉不笑道。
“亲蚕礼出了那样大的事,我担心姐姐。” 明丹姝浑然不觉她的疏冷。
“满后宫的人都在等着瞧本宫的笑话,难为妹妹有这份儿心。”
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明丹姝圣眷正隆,皇上上个月破天荒在后宫宿了十日,除去初一十五在长乐宫,分了一日给宁妃,其余七日都在景福宫。
明丹姝怕是巴不得她这个皇后坐不稳,好取而代之。
“姐姐说哪得话…徐家对吾有大恩,妹妹早便说过以姐姐马首是瞻。” 明丹姝递上一副皇上前日才赏的百年山参给许嬷嬷收着,挽着皇后的手臂耐心劝慰:“如今宁妃有孕,吾与姐姐,可不能再生分了。”
皇后眼风扫过,看出那山参是极为难得的品相,再听她的话…难为她舍得,原来是忌讳着宁妃有孕,也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
“妹妹坐吧。”
“吾今日来,是特地为姐姐排忧解难的…” 明丹姝身段放得极低。
“排忧解难?” 皇后半信半疑,想她时常伴驾或许探出了一二口风。
“众目睽睽之下烧了亲蚕礼,妹妹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
“近日北境战事吃紧,皇上犯愁国库没银子,瞧户部不顺眼。徐伯伯又在户部,这才迁怒了姐姐。” 明丹姝欲说还休,隐晦地点破徐家与皇上表面和平,实则各怀心思。
见皇后正色,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进而道:“这时候,以退为进,才能既让姐姐从风口浪尖上下来,又给徐伯伯在朝上一分喘息。”
“以退为进?”
“正是,姐姐不如这样…” 附耳轻言。
“笑话!本宫才掌宫权不过一月,此时脱手,岂不是让仪贵妃坐收渔利!”
“姐姐糊涂…笼络住皇上的心,将皇后之位坐稳,收回宫权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明丹姝知无不言,当真是一心为皇后着想。
并不避讳在一旁的许嬷嬷,好整以暇问道:“嬷嬷觉得呢?”
“瑜主子此法可行。” 困局能解,许嬷嬷豁然开朗,亦不曾料到明丹姝是真心为皇后谋划,对她的态度亦是恭敬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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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出兵
二月初三, 满天是厚厚的灰黄色浊云,春寒料峭时,却而复返的北风回光返照似的, 肆虐于太和殿前的广阔的空地上, 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穿过严严实实的皮袄,将人心惟危刺破,一览无余。
“朕上月谕中书下旨,户部再拨银粮到河阳赈灾…”
年轻君主双手撑着御案,怒目四顾, 像是一匹被逼急了的野兽,声音沉雷一样滚动着:“粮呢!都给朕拨到哪去了!”
“臣等罪该万死!” 文武百官纷纷脱帽跪地请罪,料想法不责众, 唯在这时方齐心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