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昭一只手抚上另一只手的手腕,看着上面一圈被勒出的红痕,平静地问:“你能接受你的丈夫心里有个暗恋十年还念念不忘的人吗?”
她突然抬头。
清凌凌一双眼直视泰诗琳的眼睛,“能吗?”
泰诗琳没办法对这样一双眼睛说谎,即便是安慰都不行,只能哽着脖子说:“不能。”
然后不敢置信地问,“傅大佬有个暗恋十年的对象?谁啊,这么大本事。”
慕昭沉默了会,说:“也是桃城一中的,是高我们两届的学姐,因为他是10届的。”
泰诗琳大为震惊:“就算高中时期喜欢,但过去这么多年,早就该忘了吧。你怎么发现的啊?”
“他的手机屏保是那个学姐的照片。”慕昭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停几秒缓和,才能接着往下说,“我发现后就让他换了,他当时换了,我也就没计较,但我后来发现他换的那张照片,还是关于那个学姐的。”
“……”
泰诗琳听得开始皱眉毛,“这换谁能忍啊?真膈应人。”
“不仅如此。”慕昭拿起手机,点进微信,再点到傅时沉的个人名片,指着个签上的那个日期给泰诗琳看,“这个时期,是那个学姐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日子,我觉得这条个签可能也有十年那么久。”
“妈呀……”泰诗琳忍不住惊叹。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慕昭的手机自动熄屏,直到整间卧室都趋于死寂。
此时的外边。
傅时沉将郭局送出门外后,长腿生风地往回走,在院子里遇到往外走的沈蕴。
沈蕴一把将他胳膊拉住,“诶——!”
傅时沉满脸阴恻,看他一眼,示意他放手。
沈蕴没放开,只说:“你现在进去也没用,你老婆说想和诗琳单独聊聊,你等诗琳出来再进去吧。”
“我去门口等。”他抽出手臂,往里走。
沈蕴无奈摇头,追上去,说:“你怎么回事啊你?搞得这么失态做什么?”
傅时沉极不耐烦,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冷冷看着沈蕴,“她在生我的气,我还怎么保持体面?”
“……”
沈蕴知道傅时沉在动真格,毕竟按照傅时沉的行事风格,从不会轻易请人帮忙,一次帮忙就是一个人情,而傅时沉只享受施舍恩惠,享受别人欠他人情的感觉,绝不会轻易去欠他人。
然而今晚——
傅时沉一个电话请来郭局,可见对他那个太太是有多么重视。
沈蕴没再拦着他,而是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傅时沉到卧室门口,看见门是关着的,便没有敲门,只能在外边游廊上来回踱步,再拿出烟和火机。
外面在吹妖风,沈蕴看见傅时沉点烟的手轻微颤抖,火石擦好几次都没能把烟点着,反而把眉头越点越皱。
最后的男人眉间几乎快要出个川字。
沈蕴实在看不过眼,从游廊栏杆上起身,走过去夺过男人手里的火机,“我给你点。”
男人咬着烟,黑眸深沉得像是没有边际的夜海。
哪怕在风中,沈蕴还是成功地一次就将烟点着,“这不是挺好点的?”
傅时沉没理他,也没接他递还回去的火机,而是只顾着低头猛吸一大口烟,那模样实在像极一个颓废糜散的瘾君子。
青烟在瞬间模糊掉男人阴郁眉眼,再被风迅速卷得四散而去。
如此一来,就只剩他周身的凄凉而已。
一根烟很快抽烟,傅时沉又低头从烟盒里咬出一根,沈蕴默契地拿着火机凑上去,沉默地做个点烟工。
“这里风大,你是不是冷?”沈蕴问。
男人摇头。
“那你怎么在发抖?”沈蕴又问。
男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游廊上的风车茉莉被吹得沙沙作响,藤叶乱舞,预示着桃城将有一场大雨。
沈蕴陪着傅时沉在门外等了很久,期间,他看着傅时沉像个病入膏肓的老烟鬼,立在风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皱着的眉始终没有展开。
就拿现在来说,傅时沉脚边一圈全是横七竖八的烟头,没有烟灰,烟灰早就被风吹得不剩一点尸骨。
风带走的似乎不止烟灰,还有傅时沉身上的能量,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开始变得寡寂,死寂沉沉。
非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一片没有光的深谷,也是一方砸不出水花的沼塘。
“把你的烟给我。”傅时沉踩灭烟头,垂着眼说。
沈蕴无奈地摇摇头,还是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新的黄鹤楼,递过去:“你还是悠着点抽,肺再好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男人没接话茬,低敛着眼睑,用半拳拢唇咳嗽两声,而后伸手接过黄鹤楼。
沈蕴看不过眼,拿话来开解:“兄弟,没事的,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没必要这么焦虑。”
男人还是什么也不说,低头开始拆烟盒的开口线。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唯有风声和咳嗽声在继续。
当泰诗琳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傅时沉正好抽完最后一根黄鹤楼,他听到开门声,迅速抬头,暗淡多时的眉眼终于有两分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