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天蜀的分店奔波一年,今年年底的奖金、提成都非常可观,就为了这几万块钱,苏观月都觉得挺有奔头。
公司里还有传言说,等到明年开春,苏观月又要升了。她是乔总那边的人,但她是前年才进公司的,陈总说不定想要拉拢她。
对这种说法,反正苏观月是觉得嗤之以鼻。这两个月,她见都没见过陈总一次。
她就是个小总管,说不定陈坪志压根不知道她这么个人。还拉拢她呢?未必想太多。
苏观月过得挺开心,可乔初雨就不一样了。苏观月每次去乔大小姐办公室,都看见她垂头丧气趴在桌上,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打哈欠。
“怎么啦?我们的乔大小姐,不开心呢?”苏观月去乔初雨办公室拿文件,看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一边笑着哄人,一边递一根棒棒糖过去,“吃糖吗?”
“吃!”乔初雨拆开棒棒糖包装,咬着糖杆儿,往身后椅子上一靠,含糊地叹口气,“观月……我烦死了!”
“嗯?”苏观月坐到她对面,撑着下巴听她说话。
按理说,乔初雨应该过得挺惬意的才是。
她在公司也待了四五年,算是老人了,她有能力有资历,又是乔总的亲女儿,陈总承了乔总的情,怎么都不会亏待她。
苏观月推测,明年春,王桂华被派去别的岗位,乔初雨应该就会升部门总经理。
这些天里,苏观月也没见乔初雨被陈总冷落,她的工作完全没受影响,就是不知道她心情为什么不好。
乔初雨叹气,沉闷道:“工作上的事儿的确没影响,但是……观月,我感觉得出来,市场部那些人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
以前,部里谁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谁不是哄着她让着她的?
乔初雨直来直往、一点儿也不知道掩饰的性格,一方面是天生,另一方面是纯粹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周围所有人都纵容她、宠着她,可不得把她养成骄纵的性格吗?
但现在,乔初雨明显感觉到,同事们与她相处时,态度明显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照样恭恭敬敬地对她,但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是下级对上级的正常态度。不再会刻意地去哄她,不再刻意贴近她。
有一些野心大点儿的下属,明面上笑呵呵地叫她“副经理”,可眼底那股子野望藏都藏不住,就好像副经理的位置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甚至还有两个新人,一过培训期就转入市场部。
就是因为他们听说,乔总下台,乔初雨就要保不住副经理的位置了!
“我呸!”乔初雨骂骂咧咧出声,“老子能当上经理,靠的是能力,能力好吗!和我爸有屁的关系!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有病吧!”
“管他们做什么?”苏观月轻笑,轻声安抚道,“反正明年年初,你是肯定会升职的,到时候不就狠狠打他们脸了?”
“说得也是……”乔初雨重重叹口气,“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嘛!好像我爸退休之后,公司里那些人就不把我当人看了,把我当个花瓶一样,恶心死了!”
其实乔总在公司的时候,公司里就有很多人都觉得,乔初雨年纪轻轻能当上副经理,不就是因为她爸的关系?
只是那会儿他们讨好乔初雨都来不及,哪儿敢显露出真实的想法?
现在乔总一走,一个个都原形毕露了。
乔初雨是有能力的,她年轻,也很有想法,为市场部出过不少力。但要在国内的大公司里坐稳领导位置,有能力有想法远远不够,还得懂人情,有号召力。
而前些年,乔初雨自身的能力,又被“乔总女儿”的光环给掩盖了。
如果乔初雨是个男孩,说不定还会有人怕她,可她是女孩。在国内的职场上,从来不缺乏对女孩子的恶意。
公司里那些人看不见乔初雨的能力,就算看见了,也装作看不见,时间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就觉得她是个花瓶。
反正苏观月是觉得挺可笑的,一群人简直眼瞎。
苏观月陪着乔初雨狠狠骂了好几句。
“啊……烦死了!观月月,我真不想继续和这群虚伪的家伙在一起工作了!”乔初雨扯着苏观月手臂哀嚎。
“虚伪是人的本能。”苏观月笑得无奈,温柔戳戳乔初雨的脸,“人类就是这样的,目光短浅,趋炎附势。乔大小姐,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接受。”
如果是苏观月,压根不会理会那些人,就像当初她刚进公司,同批次新人对她的境遇冷嘲热讽时,她压根不在乎,等到升职归来,还不是一样打脸?
面对周围人嫉妒、轻蔑的目光,苏观月只会坦然地一路向上走,毫不吝啬地不断散发光芒,直到光芒耀眼到让那些人不敢直视。
而她,从头到尾就不会多看一眼。
可乔初雨性格和她不一样。
乔初雨是被娇宠大的大小姐,眼里揉不得沙子。就算乔初雨后面升了职,打了脸,同事们再度讨好地涌上来,她依旧会觉得不舒服,觉得没意思。
面对着那些趋炎附势的同事,她心里始终会有疙瘩。
“可是观月,你就不虚伪啊,”乔初雨抿着棒棒糖,“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苏观月笑,“不谈这一点,我当初也答应了你爸,要在公司里和你相互照应。我这不一有空就往你办公室跑,来陪着你吗?生怕我们乔大小姐又被什么人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