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不闻说:“观月,以后就算我去了涪都,你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苏观月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个沉稳可靠,一心工作的中年男人,也会有感性的一面。
刘不闻的眼眸是深邃的棕色,在阳光下染着光,平日里,那双让人觉得温和、深不可测的眸中,这时竟然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他撑着下巴,下颌线明朗,目光深沉到脆弱。
苏观月对刘不闻,一向是尊重的,尊重、又佩服,佩服他的工作能力,佩服他的为人处世。认识的这两年来,苏观月跟着他学会了很多、很多。
可这时,苏观月竟然会觉得他脆弱,心底竟然会因此升起一股淡淡的怜惜。
很快,刘不闻回过神来,温和地笑:“或许是习惯了沉浸在工作中,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晓曦和小朋友们告别,我突然就从工作中回到现实,就……突然觉得心里沉闷。观月,让你见笑了。”
他不是闷,他是太孤独了,从充实的工作中脱离出来,猛地发现生活一片贫瘠,所以孤独。
苏观月也有点受他情绪影响,晃晃脑袋,举杯抿一口饮料,又送到他面前,与他干杯:“刘叔,我们都别想那么多,来干杯,为我们各自的梦想干杯。愿来年我们能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万事如意。”刘不闻回过神来,干杯。
玻璃杯清脆地撞到一起。
再走出餐馆时,几个孩子也吃完饭,正在肯德基店门口告别。
茶茶和洛晓曦抱了两三遍,还有修狗,一直在和他说些什么。洛晓曦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晓曦。”刘不闻走过去,轻轻挥挥手,洛晓曦就很乖地跑到他身侧。打开车门,洛晓曦率先上了车。
“观月,再见了!”刘不闻站在车门外,朝苏观月招招一下手,神色和刚才在店里时一模一样,深邃棕眸中噙着脆弱的笑。
苏观月小步走过去,对刘不闻张开双臂,轻笑:“分别前的拥抱?”
礼貌地拥抱一瞬,刘不闻退开时,脸上笑容依旧温和,眼底的孤独却已经消失,眸光温暖。
“再见。”
有的时候,孤独脆弱,可能只是缺了一个知心的拥抱。
上了车,隔着车窗,茶茶还时不时和洛晓曦挥挥手。
回到家里后,茶茶小声和苏观月说:“妈妈,妈妈刚才我看见,洛晓曦他坐在后座上偷偷抹眼泪……!我、我还以为他,他不会哭的呢……”
洛晓曦那么懂事,脸上什么时候都带着温柔的笑。
茶茶第一次知道,原来洛晓曦也是会哭,会难受的。莫名的,她心里也觉得闷闷的。
苏观月揽住茶茶的小脑袋,轻声说:“是人都会有情感,会开心会难过,不仅洛晓曦会哭哭,妈妈伤心的时候,也会哭的呀。”
说话时,苏观月眼底浮现的是,今天在西餐厅里,刘不闻硬朗侧脸轮廓上,那股脆弱、惹人怜惜的气质,还有那股扑面而来的孤独感。
以后可能好几年都见不到了。
苏观月也会觉得难受的。
……
快到年底,苏观月忙着批发部的事儿,三个崽崽们也各自忙起来。
茶茶再次被电视台选中,参加元旦节目的录制。不过这回,是川城电视台,卫视台!而且茶茶不再是伴舞,她是主舞,是绝对的主角。
修狗报名了一场篮球赛,全城五六年级小学生的联赛!初赛就在元旦过后,他要忙着去球队训练。
阿勃那边,则是要为元旦的陶笛表演做准备。早在第一节 音乐课的时候,老师就把他选进陶笛队,让他当队长,想要让他领头表演!可是阿勃实在不愿意领头,最后他只答应参加表演,为陶笛队尽一份力就好。
乔初雨知道苏观月忙,一听到茶茶又要去电视台,立马就凑了过来:“观月,你忙你的,把茶茶交给我就是,我带茶茶去电视台!”
苏观月瞥她一眼,笑:“乔大小姐,去年是谁半路失踪来着?”
乔初雨眨巴着眼睛,装失忆:“什么?是谁这么不靠谱?反正不是我!”
苏观月:“……”
苏观月的确有些头疼,修狗那边训练不用她管,有专业的体校老师盯着;阿勃的陶笛表演也都是在学校里排练,安全得很。
只有茶茶,苏观月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去电视台。
可是苏观月到现在还在啃批发部这边的资料,批发部成立三年多了,又和别的部门相较而言更独立,各种档案、资料堆了大半个办公室,她哪儿有那么快啃完?
就要到春节了,正是一年到头清账的好机会。批发部业绩下滑,账面不好看,除了蛀虫的原因,第二大原因就是很多合作商拖着结款。
尤其是一些和批发部合作的大企业、大公司,一个个都跟大爷似的,批发部才成立三年,最长的一笔款拖了两年半还没结。
批发部里这些员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急,合着不是自己的钱,就不知道心痛!前任部门经理,还有前前任经理,竟然就没安排过一次催账!
苏观月也找姜羽莘了解过情况,姜羽莘手脚干净,她谈下的单子利润也高,有好几批稳定的合作客户。然而听到苏观月的疑问,姜羽莘只茫然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