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站不在县城中心，而是在于农村的交界处，苏禾到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老人手搀着手站在外面。
“请问是收废品的吗？”
两个老人愣了一秒：“不是。”
又问：“我们看起来很像收废品的吗？”
苏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以为他们感觉被冒犯到了。
“不像，只是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我以为……”
“没事。”
她注意到老奶奶在误认为她认错人后，不自然的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就连胸膛也挺直了。
苏禾干咳一声。
“你找我吗？好像听到有人卖废品。”收废品的从屋里出来，苏禾这才发现原来这堆纸箱遮住了两个房间。
其实是有人的。
她舒了口气，还好有人，太尴尬了。
“小姑娘，你来卖什么？”收废品的大叔摸了摸后脑勺。
“我不是来卖东西的，我想收一些书，你们这里的书怎么卖的？”
“哦，你们是一起来的啊？”大叔恍然大悟，好笑的看着两个老人：“平时只有你们两个来，怎么突然想开，带个人过来帮忙了？”
“不是。”苏禾尴尬摆手：“我是自己来的。”
“嗯。”
老奶奶点头。
“哦。”大叔转身，示意他们跟上来：“这样啊，倒是赶巧。”
他一边走，一边和苏禾搭话。
“你买书干嘛啊？还想着高考啊？”
之前不缺还妄想着通过高考出人头地的人，废品站的书第一年买的人多，第二年还有人买，直到第三年全是灰溜溜来卖的。
“都就不记得停了多少年的了，还没死这份心啊？”大叔笑道。
苏禾没看到，听到这话两个老人的目光都亮了，转移到她身上。
“我就随便来给孩子买的，看到感兴趣的书就买。”
不过大叔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苏禾。
现在是76年了，再有一年就要恢复高考了，苏禾对考大学倒是没太大的欲望，现在这种闲鱼生活就很好，但是现在买些教材以防万一也好。
万一她就改变主意了呢。
到时候教材可是很难买到的，她这个时候买下来，要是以后遇到好学的，也能成全一桩美事不是。
两个老人眼中的光在听到苏禾有了孩子之后，暗了下去。
“年纪这么小，就结婚生孩子了吗？”
苏禾似乎听到老奶奶一声叹息。
“最近的书都在这儿了，你们慢慢挑，我先去把废铁给拆了，挑好了再喊我。”
“好。”
投入进找书的氛围里，苏禾也不觉得尴尬了，反而忘记了周围还有两个人，两个老人也是这样觉得的。
两帮人默契的彼此不说话，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书籍。
苏禾率先挑选的就是适合小孩子看的绘本和诗集，可能因为小孩子看的快，喜新厌旧，废品站小孩子能看的书格外多，苏禾选的十分开心。
想到一磊想从商，她又拿了一些相关的书籍。
还有她想要的关于高考的课本和复习资料，还有一些培养人品格的小说。
两只手碰到一起。
“你要《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干嘛？”老奶奶懒洋洋的掀起眼皮：“这本书可是禁品，上面不让看的。”
可你不是也想要？
苏禾愣了一下：“我听别人说这本书还挺有意思的，保尔柯察金顽强的生命力很感人，我也想读。”
“不错。”老奶奶表情依旧严肃，手却收了回去。
“就这些，我挑好了。”苏禾说。
老奶奶点头：“我也挑好了。”
苏禾看她手上只有两本，好像是关于动植物的，没仔细看，她去喊大叔结账了。
“新的一块，旧的五毛，不新不旧的七毛，不管大小，通通都是这个价。”
苏禾一脸惊喜，确实和一磊说的一样，这里卖的比书店便宜多了，而且这里的书大多都是新的。
她要了十本，七本都是新的，三本半新不旧的，一共九块一，最后抹了个零，九块钱。
两个老人买了两本旧的，一块钱。
老奶奶慢吞吞的递给大叔一块钱，走了。
苏禾没着急着走，她还有事问大叔。
大叔看着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感叹了句：“真是命苦啊。”
苏禾挑眉。
“这两个老人本来是大学教授，结果被□□，下放到了咱们这里，听说老头老顽固，非要理论出个高低来，结果被一巴掌拍聋了，听不到，也慢慢不肯说话了。”
“你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在这里吃苦，多遭罪。”
“他们两个平时也没钱，好不容易攒的钱都来我这儿淘书了，平时两个人就这样搀扶着过来，搀扶着走，看着怪可怜的。”
大叔眼神怜悯。
苏禾倒是明白为什么老奶奶会叹息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个时代知青下乡已经够苦了，被下放只会更苦，住牛棚抬猪屎都是常事，更何况还是两位学者，唉。
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吧……
苏禾心里暗暗祷告。
她想起什么，问大叔：“你之前说的废铁是怎么回事？ꀭꌗꁅ”
“怎么？难不成你要买？”
“问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