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几日,想了各种办法勾引那暗中守护的仙人现身,都没有反应,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呢?”书童摇头,“安全起见,我们在这里躲上两日吧。”
许疏楼叹气:“用东坡肉浇虾燥面肉饼樱桃煎糖荔枝山茶糕勾引修士现身,你们也真是想得出来。”
白柔霜看她一眼,没有指出上述那些东西都已经进了师姐的肚子,所以某种意义上,这方法其实是有效的。
不过许疏楼也没白吃他们的东西,这段日子里暗中帮他们处理了两次来袭的刺客。
小程大人问道:“许姑娘可是惦记着你那外甥,怕他等急了?”
“不是,”许疏楼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知道我这个长辈的存在。”
对面三人一怔,小程大人叹息道:“既如此,假使姑娘到时候在他那里过得不痛快,就来投奔我吧。”
“好。”
对面三人兀自发自内心地同情着她,没有看到对面囚室旁,有个囚犯隔着栅栏伸长了手臂去抓许疏楼,被这位“身世可怜的姑娘”顺手拉住手臂一扯,将其在栏杆上撞晕了过去。
他们在这里待了几日,许疏楼二人能打坐入定,尚算气定神闲,倒是小程大人一行有些沉不住气了。
就在他们商量要不要想办法离开的这一日上午,牢门口忽然聚了不少人,许疏楼听到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牢门大开,流泻进来少见的光亮。
“大人,这边请。”随后响起的是狱卒殷勤的声音。
这地方哪儿来的什么大人?是县令老爷吗?牢里的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趴在木栅栏上努力向外看去。
一双软底皂靴踏上了牢房地面,为首的却不是他们猜测的县令老爷——县令还跟在这人身后献着殷勤呢。
小程大看清这人的面孔,惊喜地喊了出来:“苏御史!我在这儿!”
不待那人答话,狱卒已经十分自觉地去给他们三人开了门锁。
小程大人飞扑出来:“你出来了?!谁把你捞出来的?”
那人笑着点头:“是陛下为我肃清冤情,放我出来了。多亏程大人从中斡旋,始终不放弃苏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小程大人连连追问,“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程大人为了苏某,连唯一的儿子都被贬官,”苏御史颔首,“我正好领了要出京去办的差事,自然要来一趟。”
“不对啊,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乘游船过来的。”
“你怎么敢的?那里被蹲守了,”小程大人不解,“难道他们只追杀我不杀你?你才是始作俑者啊!凭什么?”
“我自有我的法子,回头细说,”苏御史不答,“我们先离开这牢狱吧。”
“等等,对面囚室还有两个可怜的姑娘,我们路上遇到的,和我一起被关进来的。”
“可怜的姑娘?”
小程大人便凑过去,悄声跟他解释了几句。
苏御史点了点头,示意狱卒开门,待到二人站在他面前,他看清许疏楼的面孔,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
“苏大人。”
其声音容貌,一如当年月下初见,苏御史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姑娘如何会在这里?”
“受人之托,”许疏楼眼神里含着笑意,“既然你来了,这个傻小子就交给你了。”
“好。”
“什么意思?”小程大人连忙拦人,“说好的我会送你们去曲山县,就算苏大人来了,你也莫怕他,他就是看起来架子大,但其实是个好人,他也会帮你的!”
“我知道,我遇见过苏大人,”许疏楼笑着看向苏御史,“只是还从未见过这个年纪的你呢。”
他蓄了一点胡须,看起来成熟了很多,温文儒雅,眉目温和,与少年时略带点傻气的热诚相比,多了两分清贵高华。
苏御史怔了怔,随即笑道:“我都年过而立了,许姑娘却还是美貌如昔。”
小程大人惊恐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你们认识?”
“两面之缘。”苏御史望着许疏楼,当年还在寒窗苦读的时候见过一次,是书生挑灯夜读,仙子长剑胜雪;考名后又见过一次,是去属地赴任的状元郎和在阳光彩虹下一笑灿然的旅者。匆匆相遇,皆是擦肩,却令人难以忘怀。
平心而论,谁能忘怀?
小程大人注意到他的眼神,连忙扯着袖子把他拉到一边:“你别犯糊涂啊,你若跟青楼女子搅合在一起,朝里弹劾你的折子第二日就能堆满陛下案头!”
苏御史失笑:“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神吧!好啊,我说你怎么不成婚?原来是心里有惦记的人啊。”
“我……”
许疏楼听到了这一句:“你没有成婚?为什么?”
苏御史声音压得极低:“大概是年少时惊鸿一瞥,遇见过太难忘的风景。”
这句话连许疏楼的耳力都没能听清,小程大人在一旁自然没能听到:“什么?”
苏御史摇了摇头:“我是说,我志不在此,就先立业、后成家吧。”
“你这个年纪都做到御史中丞了还不算立业?”小程大人嘟囔着,“可千万别让我爹听到你这句话,不然我可就别想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