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简略讲了几句做木雕的事。
陈秋缄一言难尽地评价:“你以后还是对着书泡她吧。”
何宴不置可否。
那头,对话里的主人公——原莺,也在打电话。
她才出酒店门,手机嗡嗡地振动。
“大哥?”
“原莺。”贺知宵温和的声音传来:“蛋糕收到了吗?”
她看看手里吃剩一半的袋子,语气轻快:“收到了。已经吃啦,好吃!”
他笑:“那我再让人给你送一份。你在宿舍吗?”
原莺换了一只手拿手机:“不在。”
“那你在哪?”
贺知宵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
但原莺还是愣了一下。
他的话里,那一种没由来的审问感,让她有一点被冒犯的不舒服。
原莺摇摇脑袋。好脾气地回答:“我在朗裕酒店门口。”
贺知宵:“哪家?”
原莺嗅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怎么啦?”
他笑一声:“如果近,我可以去接你。你在酒店干什么?”
原莺歪头:“大哥,有话可以直接问。”
贺知宵顿了一下。
“……抱歉,”很快,他坦然承认:“我听说你和一位有阿宴黑卡的人在一起,赶走了一桌客人。因为他去世的消息,情况蹊跷,家里主张不公开,所以下面的人并不知情,报到了我这里。”
原莺还记得和何宴的约定。
她说:“那张卡是贺知宴给我的。”
对面短暂地沉默几秒。
再出声,语气略微凛然:“什么时候的事?”
原莺:“最近。”
她不好意思:“那桌客人是我的小学同学,有点过节,所以我就找朋友帮我狐假虎威一下啦——对不起!”
贺知宵轻轻叹了口气。
半晌,他说:“没有怪你。只是这种事,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句?”
原莺:“忘了嘛。”
他们再随意聊了两句家常,贺知宵便讲要开会,挂了电话。
原莺小心地舒了口气。
骗人好难。
原莺摸了摸备受谴责的良心,短暂地忏悔了两秒,坐地铁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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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她演技出众,贺知宵真的被说服了,没有再联系她。
倒是张呈一干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新朋友那一栏,冒出红点。
原莺起先不想理,点掉就当没看见。
后来,她下课和同学商量去吃小火锅还是炸鸡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一抬头,人模狗样的张呈正一脸堆笑。
“原莺。”他搓了搓手:“要去吃饭?”
她拉着同学绕道。
张呈上手拉她:“哎,别走啊。上次饭局可能冒犯你了,这不,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了——陈哥!陈哥也来了,看在你们往日情面上,别计较了?”
他转头招呼人的功夫,原莺抽出手臂,躲到同学身边。
同学:“他谁啊?”
原莺:“传销的,快走快走。”
同学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跟她一起逃走,把张呈的叫喊声甩在身后。
这一遇见,原莺吃炸鸡的心情都不太美丽。脆皮随着清脆的喀嚓声,在齿尖迸出的鲜甜汁水,也勾不起她的食欲。
原莺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扔在盘子里。
她拍拍衣服:“晦气。”
同学:“怎么啦?”
原莺忍了又忍,终于一抹嘴巴,拉开话匣子,一股脑儿地吐槽出来。
同学十分上道,跟她一起痛斥傻逼。
两个人友谊升华,原莺慷慨地请她喝了一杯小料满贯的奶茶。
从奶茶店回到学校。
在门口,原莺再一次被人拦住了。
陌生面孔。
她礼貌:“你是?”
男人:“我啊。”
原莺:“你……?”
男人:“原莺,我知道饭局让你不高兴了。但是大家本意就是想聚一聚。”
原莺更加莫名:“你到底是谁?”
“有意思吗,”男人以为她是故意摆脸色,脸上情绪挂不住了:“我,陈修泽。”
哦——那个陈哥。
原莺终于反应过来。
不怪她,那日仓促一瞥,其余时间都在脑海里打拳,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困惑:“所以你想做什么?”
饭局她一筷子菜没吃到,还吸了好几口二手烟。不妙的记忆本来睡一晚,已经扔到脑后了,又因为他们三番五次的出现,被不停从犄角旮旯的土坑里刨出来。
陈修泽啧一声:“就跟你说一声,大家都是同学,别计较。”
嗯……
原莺拽着同学书包后面的小玩偶,一边捏,一边打量他。
陈修泽有点不自在地把手插在兜里。
哦。她明白了,他们是来道歉的。大概是何宴甩出的那一张卡,分量极重,把他们震慑住了。
原莺立即狐假虎威地翘起尾巴。
她说:“你别啧。跟我说话很不耐烦吗?”
陈修泽脸色更差:“啧……”
最近几年,他高升以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讲话。
原莺:“嗯?”
陈修泽吞气:“没有。”
前日,亲眼见自称她未婚夫的人,掷出那张黑卡,再报出姓氏,他就知道撞上了铁板——妈的,他怎么知道原莺现在这么发达,靠上了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