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睡的好好的,被一阵铛砰的声音吵醒,她坐起身,看着昏暗的灯光下林师爷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仔细的看了看。
“老爷您这大半夜不睡收拾东西做什么?”
林师爷头也不回的道:“收拾东西逃命。”
林夫人一头雾水,“老爷您做了什么突然要逃命?”
不会干了什么要杀头的事情吧?
她一个激灵,她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你告诉我你做什么了?”她不想做个不明不白的冤死鬼。
林师爷:“……”
他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单手揉着太阳穴。
他一介师爷怎么跑,家里人都在苍平县,他跑了,要是上头调查起来,他怎么说?
何况这苍平县这么多百姓,他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人,但也不能知道他们要死,却什么都不做。
他突然懂了王修,不是天真,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心里那关……
他又一一把东西放了回去。
次日一大早他去了县衙大牢,让人把王修放了出来,“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县太爷。”
县太爷看着师爷和王修,“师爷你该当知道说出这些危言耸听之事,我可以将你连同他一起送入大牢。”
什么竹船,什么预示梦,何其可笑!
林师爷压低了头,将收好的竹船上前两步放在县太爷的案桌上。
“这便是河里捞起的竹船,还请大人一观。”
县令不以为意的拿起来,县令喜好精巧的玩意儿,他的书房就摆了不少,时刻观赏把玩,但这么巧夺天工的竹船……
他的喜好让他十分喜欢这竹船,但林师爷和王修的话,又让他喜欢不起来。
林师爷继续道:“我让衙役们去河边巡查,又草丛里找到了竹船,还从附近人家找到了一些。”
他又上前摆了十只一模一样的竹船,其中一只上面还有字。
“半月余,天与罚,盛怒也,降滔天之水,千里裂土。”
林师爷看到这样的小船的时候他就知道王修没有说谎,而他也见证了一只小船上的字在他眼前消失。
后来便不让人触碰,找到便送到了县衙,到如今放在案桌之上。
县令的心被这行字攥住了,他看着这行字,到底是危言耸听,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他心里七上八下,这可是天罚,要人命的,他若是当成有心之人而为之,到了那个时候又真的……
他的手收紧了,竹船的船头有些尖,扎着他的手。
“你们先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师爷作揖,“望大人早日决断。”
这可是事关整个苍平县的百姓,也关乎到他们的生死存亡。
县令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赶他们下去。
出了门,王修道:“师爷县令大人会信吗?”
林师爷一直在苍平县当师爷,可谓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师爷,县令换了三任,他却依然在此地做师爷。
如今的县令有心往上爬,但无奈没有什么靠山,政绩考评也得了两个上,今年是第三年。
林师爷望着天空高悬的太阳,“会。”
明度进了县城,敲响了钟家的门。
钟南娘看着陌生的明度问道:“你是?”
“明大夫。”
钟南娘以为明度认识明神医,便让她进来了。
明度一进来,就遇上了钟南亮晶晶的眼睛,看到她后眼中失去了光彩。
“不是师父啊。”他嘟喃着又趴了回去。
明度浅笑,“钟南。”
钟南猛然抬起头,这是师父的声音!
“师父?”
明度点了点头,“教你的东西可都记得?”
钟南无辜的望着明度,“当然记得了,师父记得教过我什么吗?”
明度笑了,这小子警惕性还挺高,这样也好,不容易被骗被欺负。
明度随便报了某一时辰,教了什么,还说出了她给钟南留的课后作业。
钟南奇怪师父怎么变样了,不过不管师父变成什么样,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哦母。
明度考校了钟南之后,唤来了钟南娘,“苍平县将有灾荒,你和钟南同我一同回山吧。”
钟南娘脑子嗡嗡的,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钟南:“师父不能救其他人吗?”
明度:“一个人在天灾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她能做的都做了,希望这个县的县令能安排好。
明度也没那么放心县令,毕竟当皇帝的还有弃国都逃亡的,你又怎么能指着一介县令。
她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带着人去大安山后面那座山,又不是水漫金山,总能活下去的。
她担心的是洪灾之后的旱灾。
她总不可能喂这么多张嘴,就算真的能,她养这么多人,这是把燕国皇帝当摆设呢。
人家扣你一顶谋反的帽子,她好吧她不会站在那凉凉给他们看的。
但张家村的人呢?
她身后这么多人,不能任性而为。
钟南还想说什么,叫钟南娘拉住了,虽然她不清楚明度怎么知道会有灾荒,但她知道人家愿意来救他们两母子已经是大恩大德。
他们不能说些叫人为难的事情。
当天钟南娘和钟南便搬去了大安山的青砖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