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芫琢磨着若是淮安没找到九川,就去塞外看看,总之越远越好。
毕竟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不觉得箫成玉会轻易放过她。
还有箫怀执,如今殿下重回尊位,当初受她那般羞辱,搞不好也是要记恨的。
钟芫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艰难,她轻声哼笑了下,然后起身打开了窗户。
这个时节越发的暖了,夜风吹在脸上都显得轻柔,钟芫趴在窗沿看着后院,老头子从前就喜欢摆弄花草,这院里盆盆罐罐也多,她看了会却只觉得无趣,但她今日心情格外的好,索性撑起下巴看起天边的云月。
今晚的夜空很晴朗。
圆月皎白,月光如霜般铺陈满地,远处的高楼琼阁层层叠叠,也仿佛晕了层光般。
四下并不安静,虫鸣声嘈杂不绝,但钟芫却不觉得厌烦,她突然想起了箫成玉,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如今真的离开了,竟还有几分不真实。
就好像此处的宅院依旧是皇宫的某处,她只要走出去还是会见到他。
她从不是那种会顾及他人性子,多数时候她只在乎自己过的舒服痛快,无论是当初和郑玄交易,又或是后来趁乱囚禁箫怀执,她从未觉得这有什么大逆不道亦或是罪孽深重。
只要能让她得到好处,她便能做得既果断又坦荡。
可此时此刻,她想着箫成玉,光是想着他知道一切后那种愤怒又充满责备的目光。
她就破天荒的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钟芫发怔时候,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在院中的人。
寇承是被陆青钊的鼾声吵醒的,他刚从房间出来便看到捧着脸看天色的钟芫。
女子发髻散着,似是看天似乎发呆,她身上还是白日那件素色裙衫,看着就仿佛普通人家的闺阁小姐。
若是就好了。
若是的话,他如今便不会这么为难。
寇承轻声喟叹,然后径直走到窗边对着不知在凝思什么的钟芫道。
“我打算明日就走。”
男人的声音让钟芫猛地回神,她抬眸看向寇承,这才注意到身前来了人。
“那……便著寇大人一路顺风?”
钟芫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寇承会与她说这些,本来他们交情极浅,就算有一个救命之恩如今也已经两相抵消,实在没有特意告别的必要。
寇承脸上却十分平静,似乎并未觉得有分毫不妥,他目光瞥到院中晾晒的衣物,然后又转眸看向钟芫。
“我明日就走了,所以那衣裳……”
钟芫闻言顿时了然,她回到屋内把之前整理出来衣物包好,然后直接就着窗户一股脑推到寇承怀里。
“都在这里了,白天那件在院里晾着,现在天暖,我寻思明儿一早便能干了,到时候寇大人收一下便是。”
女子声音低柔温软,可动作却是总透着些许的敷衍粗鲁,那眸子里也隐约有几分想将打发他走的意思。
寇承微微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了,总归今日之后再无可见,何必管她如何想。
男人接过包袱,却并没有走,他垂眸看着钟芫,然后突然轻笑了下。
“我记得,那日你有责骂我。”
随着他声音落下,女子的脸色果然有些凝滞,那蓦然抬起的眸子里透着狐疑,似乎是等他继续说。
“不要紧张,我不会违背之前的约定。”
男人说着仰首看了眼天边的皎月,然后又低下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个人呢,其实是有些记仇,若你以后我们再遇到,你且记得离我远些。”
因为他了解陛下,所以才这般出言吓她。
她最好是能躲起来,不然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抓起来。
男人微微俯身,他的声音很低,但钟芫却听得分明。这番话明明是在警告,可他脸上又没有任何的不悦情绪。
钟芫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直到寇承转身离去,她才重新趴在窗沿上。
她约莫是猜到了寇承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又觉得不可能,寇承向来忠于箫成玉,他有什么理由提醒她。
钟芫想不明白,不过很快她便把这些疑问全都抛之了脑后。
因为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寇承便已经离开了献安堂。
人都走了,她便也不琢磨了。
陆青钊也被寇承带走,献安堂一下安静了许多,而钟芫也只多留了一日,便辞别了陆老太医。
老头子其实十分不舍,但面上却十分痛快的送钟芫离开,他不是不想留,只是觉得钟芫一向都是有主见的孩子,她决定了便是有自己的计较。
陆之涥其实想过很多,甚至还想到钟芫是不是趁着之前的乱事逃出皇宫,但他没想到的是,钟芫离开的第三天,他的献安堂便被一队官兵团团围住。
而为首之人,便是曾经的大殿下,如今的一国之君。
第44章
◎心道约莫是不行◎
大队的兵马惊动了整条街, 原本人烟混杂的街市, 这会躲得躲避得避,这些人都以为官兵是来查他们,不想这浩浩荡荡的人马却直奔那街里的医馆而去。
这下原本躲起来人又变成了看热闹的。
此时的医馆已经被搜寻个遍,屋里的桌椅柜架也都掀翻的掀翻砸烂的砸烂。
陆之涥跪在地上, 额上满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