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桉说,知道是我才来的。
应该不是我听错了吧?
还买玫瑰花送我。
一个奇妙的念头升上来,又有点不可思议。
好像拿着彩票,一个个数字对过去,发现每一个都一样,以至于不敢相信,这种好运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呼出一口气,暂且摒弃杂念,在他对面坐定。
李清桉靠坐在椅背,像是无聊,正拿过一只竹筒在看,盖子拆了放一边,里边是大半盒细细的彩色竹签。
很眼熟的东西,我注意力被吸引,不由道,“这是那个游戏吗?”
我们念书的时候,还不流行带手机,就靠一些小游戏放松。
男生寝室经常聚在一起玩三国杀,女生则是这种挑竹签的游戏。后来不知是谁先带到班里来玩,一下子风靡开来。
规则很简单,一把竹签子,松手,让它掉在桌面,一人拿走一根,同时保持其他不动,最后比谁拿走的竹签多。
虽然简单,但很上瘾,下课时分大家就这么一伙人一伙人地围着,像赌博活动似的,一度被班主任禁过。
好久没玩了,我一下来了兴趣。李清桉若有所觉,将所有签子拿出来,放到我们之间的半空,松了手。
签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支楞八叉地堆成了个小山包,有几根散到旁边。
李清桉示意我先。
我毫不犹豫地拿走了最旁边的一根。
李清桉和我一样,先选了好拿的。
几根边边角角的全部拿完之后,游戏难度上升。我摁住一根签子挨着桌面的一端,使它另一端翘起,再小心翼翼地拿走。
签子颤巍巍离开,好歹没有碰到其他,我长出一口气,唇角不自觉弯上来,“到你了。”
李清桉伸手,轻轻松松,取走了另一根。
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外科医生的手有多稳。
好几次,一根签子悬在那,让人觉得不用碰,哪怕呼吸稍微重一点,它就要倒了,或者几根签子交叉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绝对没可能过关。
可李清桉的手碰上去,却总能化险为夷。
说起来,以前我就没赢过他。
或者说,在竹签这一项游戏上,谁都赢不了他。
高中那会儿,有外班人过来挑战,结果惨败。
事后跟人挽尊,长吁短叹地摇头,说没办法啊,李清桉可是未来的医生,那手的稳定性是开玩笑的吗?
是了,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清桉想成为医生。
后来我进了医院工作,还被好友调侃,“你这算是近朱者赤吗,和李清桉谈了场恋爱,把自己也谈成医生了。”
我当时哈哈笑着,摆摆手,哎,怎么可能。
其实,还真和李清桉有点关系。
总觉得他这样的人,追寻的理想抱负一定也是高尚的,无形之中拉高了我对医生这一职业的好感。
而且,递出简历的刹那,脑海里,有个念头转瞬即逝——如果大家在一个行业的话,以后会有机会碰到吗?
这么说来,命运还是眷顾我的。
我的异想天开成真了。
“你笑什么?”冷不丁,听见李清桉问我。
我回神,连忙收敛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傻,“没什么,轮到我了吗?”
说着一低头,瞬时傻眼,桌面上的竹签子纵横交错,没有一根是好分离的,没办法,只好矮个子里挑将军,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
模仿着李清桉的方法,伸手,靠近,我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手指别抖,但还是失败了。
“不行,还是你厉害,”也许是方才那样和谐地玩了一局游戏,让我们看起来像朋友一样,我胆子大了点,忍不住道,“老实说,这几年是不是没少练?”
他笑笑,随手拾起桌上一根竹签子,反问我,“我为什么要练这么幼稚的游戏?”
“……”
居然说幼稚。
那你还主动要玩。
我悄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和他一起把签子放回去。又坐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点。
秋天入夜,气温比白天冷了不少,一出门,我就打了个寒噤。
好在卫衣的袖子够长,我两只手缩进去,立刻暖和了不少。
顺口问,“你车停在哪儿?”
李清桉单手抄在西裤袋里,没急着答,侧头看我,“你呢?”
“我就停在那个地下车库。”我指了下。
他顺着看过去,轻飘飘应了声,而后道,“我打车来的。”
那不正好?
我有种被馅饼砸中的快乐,立刻主动道,“那我送你。”
我们一道进了商场,再搭电梯下去。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李清桉的手机铃也恰好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那头一个大嗓门,简直达到了扬声器的效果。
“喂!清桉,在哪儿呢?大好周末出来聚啊,我介绍美女给你认识。”
”没兴趣。“李清桉言简意赅,声线清寥。
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我两手握着方向盘,佯装认真开车,实际上耳朵都恨不得竖起来。
“白痴,你说给他介绍一具新鲜的大体老师都比美女有吸引力!你以为他会对女人感兴趣?”那头又传来一个脱线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