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也有手机了。”许巍然箍紧她的腰, 他为指尖能抓住她的软肉而悸动。
他静静听着远处的风和自己杂乱的心跳,低眸看她,她在摆弄数字按键,笑容将她眼下的肉肉挤得高高的,她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很浅,但甜。
许巍然忍不住俯下脸,凑在她耳后闻她身上的气息。
和梨涡一样甜,气味不存在实体, 他却可以通过这些捕捉到她的心思,她现在在开心,因为他。
“嗯?”许微微总算察觉到许巍然靠太近了,她微微变了脸色,挪开了一些, “然然,我不喜欢这样。”
许巍然的笑意僵在唇边, 眼神陡然降温, 方才还充满喜悦的双眼如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灰, 许微微慌乱解释:“不是那样,是因为……”
“周言可以,我不可以?”许巍然打断她,这几个字几乎是他从牙槽里磨出来的,带着扭曲的恨意。
送东西的人是他,教她用手机的人也是他,周言曾经为她做的,他未来会全部补偿给她。
为什么还是不可以?!
他甚至还没有碰到她!
许微微缩了缩脖子,一脸不安,她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要介意她和周言怎么相处,又为什么突然变脸,十几年的生活经验让她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的目光滞在老人机屏幕上已经按好的一串数字。
她想了想,笨拙删掉,把还不如计算器大的屏幕展示给他看,“然然,我不给周言打电话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刚才什么也没做,唯一偷偷干了的,就是想给周言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她也有手机了。
许巍然的表情让她很害怕,她胆怯地举起了手,“真的不打了,你看,我删掉了。”
许巍然满脸都是震惊,他简直难以置信,他家的这个白痴,竟然能背下周言的手机号……
就算他耍小心机把周言的号码删了,她还是有办法和周言产生联系。
他怔怔地盯着许微微的脸,她的讨好和小心显而易见,但她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疼。
因为她和周言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天然信赖、依恋周言,周言像个爹一样规训教导她,严厉的时候表情比他更恐怖,可她从未真正怕过。
他只是稍稍走近了一点点而已,她就疯狂地想要躲开。
一口含着怒火的气吐出,许巍然迷茫地问:“为什么?”
许微微耸起肩膀,不知所措地观察着许巍然的变化,许巍然忽然冷下脸,还是那句话:“为什么。”
“什么?”许微微不懂他在说什么。
嘴角讥讽地勾起,许巍然站起来走了一圈,许微微刚松了口气,他顿时转身,直勾勾地锁定她的眼睛,她的肩膀又不自觉提起来了,像只胆小的奶狗,防备着路人随时会向她发起的进攻。
“为什么!”许巍然一腔憋闷无处发泄,只能拽下自己的书包,狠狠扔在地上。
书包软趴趴地摊开,拉链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课本、半瓶矿泉水、文具盒,还有……
他们俩的一张合照。
那是许巍然刚上镇中的时候拍的,她还记得,他很不情愿,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双手宁愿背后也不愿意搂住她的肩膀,嫌弃死她了。
她愣愣地看了一会,缓缓蹲下,捡起那些课本和文具,最后,是那张照片。
刷得发白的球鞋踩住照片一角,许微微茫然地扬起脸,许巍然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她满眼眼泪,而他冷得可怕。
“你喜欢周言?”许巍然自嘲,都知道答案了,他。
许微微心疼地看着被踩脏的照片,上面他的脸都变成灰色的了,她的弟弟何时这么狼狈过,哪怕只是一张照片。
“问你呢,回答。”
喜欢吗?周言谁会不喜欢呢?许微微点头,手指摸向合照里的许巍然,想给他擦擦干净。
许巍然偏过头,他没看她,却精准地踩住了相纸,门口大爷好奇张望,他竭力忍耐,才没出声,眼眶完全红了,酸涩得他快绷不住了。
“然然?”许微微疑惑地耷拉下眼皮,推了推他的脚腕,“脚要挪开一下……”
许巍然快速撤后一步,“别碰我。”
许微微收回手。
他的全部内脏仿佛都搅在了一起,他许巍然没受过这种苦,从来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他天生是被宠爱的那一个,在徐招娣有能力的范围内,他要有什么有什么。
可是,他现在清晰地感受到,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小白痴要离开他了。
她以后是要跟着周言去京城的,以后结婚,再生个傻孩子出来,和他许巍然有什么关系?
逢年过节抱着孩子回来瞧一眼说上几句客套话的娘家人罢了。
不,娘家人都算不上。
她都不是他们家亲生的。
她那个生母,本身和他家的亲戚关系已经超出五代,除了姓氏一样,已经没有什么血缘可言了。
许巍然弯下腰,捡起自己的书包,把那张合照捏在手心里,空洞地看了一会。
那时候,他为什么不珍惜呢……
嘶啦——
合照一分为二。
许巍然丢掉属于她的那一半,冷声道:“许微微,我从小就被教育,要照顾你一辈子。但你现在属于周言了,不需要我了,那我以后也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