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不对啊,牡丹妆是这样的么?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说别的,那白衣姑娘脸上的唇脂便赢了…”
“你看那碧衣姑娘,以往在宴席上见过,好似比今日要清新灵动得多呀…”
碧衣女子也打量起白云芷脸上的妆容来,细细看过之后赞叹,“许是这牡丹妆不适合我,我自己倒也觉得,此妆在这位姑娘脸上好看些。”
又笑笑道,“我虽经常去紫云香装扮,但也与姑娘所见略同,我倒更喜欢紫云香的玉茹姑娘些。”
此言一处,刚才许多没出声的姑娘一个个都窃窃私语起来。
海棠近几年在紫玉香人气鼎盛,虽收获了一大票粉丝,但也有不少人诋毁。
尤其是最近一年,许多女眷觉得海棠的妆术,太过需要碰运气。有时画出来的妆容惊为天人,可也有许多时候,妆容效果却差强人意。
虽说脂粉娘,不可能次次能都将妆容化完美,可按常理来讲,海棠失手的几率了忒高了些。
此时那狂热粉,面对眼前的现实,倒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只好梗着脖子道,“那是碧衣姑娘不适合牡丹妆!总不能因此而断定,你家丫鬟的妆术比海棠姑娘强吧?”
白云芷眼见到此地步了,海棠居然还备受簇拥,只觉这些人愚昧至极。
推出小玉,出声道,“小玉,比海棠娘子妆术强,可是你自己说的。今日你便说说,碧衣姑娘脸上这牡丹妆,若由你来化,你当如何?”
小玉早已冷眼旁观了许久,见白云依特意推自己出来,便直起身子,不卑不亢道,“这位姑娘,并不是不适合牡丹妆。而是海棠用错了方法。”
众人听了此言,倒也不像刚才般,有极强的抵触情绪了,一个个竖起耳朵来,想听听其中蹊跷。
“这位姑娘眼皮略肿,若是由我来装扮,我必会先将眉膏用水融了,用暗色在眼皮上消肿,再涂些嫣红胭脂上眼皮。”
“且海棠打得胭脂方位也不对,姑娘脸圆,需将胭脂打在脸颊侧处才好,她却打在了双颊中间,这也是为何今日姑娘显得脸大的原因了。”
那名狂热粉见小玉说得头头是道,一下子也懵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那一次失手而已,也算不得啥………”
正要再辩,被一女子出言打断,“你分析得不错,不愧在我身边学了妆术这么久。”
说话者正是海棠。
海棠早已在旁听到了响动,起初并没有看到小玉,也只觉得是小姑娘家顽笑几句而已。可越看越不对劲,却又不好贸然上前,毕竟在场者不是出自书香世家,就是勋爵之户,她若一时发言不慎,岂不更让大家疑了她?
但当海棠看到小玉后,便更不慌了,小玉离开紫玉香这么久,又顶着与海棠师徒一场的名号,海棠岂会怕她。
海棠笑脸盈盈,还似那般通情达理道,“你跟了我四五年,虽离开了紫玉香,但你进益颇多,我也甚为欣慰。”
之前追随吹捧她的人,仿佛又有所倚仗了,“原来是海棠姑娘的徒弟啊!能化好妆也不奇怪了。”
“是了,好像确是在海棠身边见过,老低着头那个…”
更是有人为海棠不忿了起来…
“徒弟手艺再好也罢,为何离开紫玉香之后,要诋毁自己的师傅呢?”
“海棠真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就是,还说海棠手艺不如她…”
“那估计海棠姑娘今日确是失手而已,不必上纲上线…”
小玉见了海棠,恨得牙痒痒,可女眷们你一眼我一语,生生将小玉诋毁得一无是处。
在众人的话语中,海棠变成了那个高风亮节,倾囊相授的师傅,而小玉则变成了一个忘恩负义,过河抽板的混账徒弟…
白云芷不想海棠还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竟如此顽强,那就休怪自己不留余地了。
白云芷装作惊喜状,上前欠身道,“海棠娘子来了,我确是好久没有见到娘子了。我也是前阵子偶然才得了这丫鬟…她也是经常语出惊人的。”
小玉心中咯噔一声,莫非小姐要将自己推出去背锅?
海棠见白云芷脸上带笑,和气融融,以为是个好糊弄的,“姑娘确是许久没来了…”说着便要去拉白云芷的手…
哪知白云芷理都未理,转身走到小玉处,“我这丫鬟还有更惊世骇俗之语呢!”
“她竟说,当年周家小姐当选太子妃的装扮,是出自她之手!海棠姑娘是事后夺功!”
此言一出,大家都变了脸色,眼睛在海棠与小玉之间打着转转。
若说刚才只是姑娘家讨论玩闹,此时事态却变了,海棠在此事上贪功,往严重了说,更是有欺瞒皇家之疑。
海棠不曾想白云芷这般难缠,心中翻江倒海,若今日被拆穿此事,她将瞬间跌落神坛,当今太子妃若再计较起来,估计还免不了牢狱之灾。
海棠稳了稳心神,笑道,“这孩子之前也惯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还说要去给皇后上妆呢…此等胡话,姑娘竟也信?”
白云芷不想她心里素质如此好,事已至此还要巧舌如簧一番,但既已将此事捅破,今日若不得石锤,那事情真相便永不能大白,小玉的苦也是白受了。
白云芷在袖中握紧了拳头,脸上还是笑颜如花,“我也觉得她此言太过夸张,怪不可信的,但又总觉得辱没了娘子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