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方才摘下来的袖口,金色冰凉的金属质地。
对面半天不搭理自己, 林纯熙有些委屈,大脑昏昏沉沉地, 她下意识“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瘪了瘪嘴, 想往外走。
宋知亦不言语, 长腿一勾,正气鼓鼓要往外走的人被绊了一下,晕头转向地跌进男人怀里。
蓄谋已久。
林纯熙摔得七荤八素,跌坐在男人的一侧大腿上,宋知亦身子僵了一瞬,怀里的小姑娘晃了晃脑袋,手撑在他胸膛上,还没来得及坐起来,耳边忽然感到一凉,男人的手指落下,轻巧地勾着系带,解开。
面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她茫然地抬眼。
杏眸,细挺的鼻梁,猫咪唇,脸颊白嫩细腻,像平湖上的月亮,生怕起风时涟漪触碰月影。
太美了。
较之上次远远观看,这次,这轮美而不自知的小月亮正被他捧在手心里,跑不走,逃不掉。
宋知亦脑中想起《蓦山溪·雪空毡径》里的诗句:“雪空毡径,扑扑怜飞絮。柔弱不胜春,任东风、吹来吹去。”
楼下的重低音即便隔着隔音材料的墙壁也隐约传递进来,一拍一拍砸在鼓膜上。
包厢门被打开,男人拦腰抱着醉酒后酣睡正香的林纯熙走了出来,女孩的裙摆垂下来,露出纤细的脚踝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微微摇晃,菟丝花一样柔弱惹人怜爱。
图框追出来送客,视线一接触宋知亦怀里的人,饶是见惯了红尘风浪的图框也愣了半晌。
刚刚不是进去个带面纱的姑娘吗?
这......这也太漂亮了吧?
本以为能跟在宋知亦身边的女人最多是个美色,没想到,是个绝色,绝色倾城啊!
宋知亦突然停下脚步,侧眸觑了一眼,警告的目光意有所指。
“忘了介绍,这位是家妻。”
就算知道图框是自己人,也不会对林纯熙产生不当的想法,但是他却反感别的男人用欣赏的眼神盯着他的人打量。
舞池里鱼龙混杂,各种闪烁的光线交织。
宋知亦脱了西装外套罩在林纯熙的头上,将那副容颜遮挡了个严实,这才抱着人穿过人群往外走去。
图框看得目瞪口呆下巴掉地。
老大今天可是频频破例,往常宋知亦哪里带女人来过溪山庄酒吧。
这里等于是宋知亦的私人关系网了,轻易不会带人来。
今个儿不但带了个女人过来,还如此袒护。
真是不动情的男人禁欲高冷,一旦动情之后简直完全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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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纱帘落在眼皮上,薄薄的一层暖橘色。
床上的人纤长睫毛颤了颤,慢吞吞地睁开眼。
乌黑的杏眸里带着茫然,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几秒钟,林纯熙“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搭在身上的被子落下一半,她身上是条棉质的睡裙。
林纯熙去掀被子的手一僵。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倒带似地回放,她记不清面纱是何时被摘下了,耳垂红色、欲滴血。
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脑子里此刻全是酒后乱性酒后失身的各种言情小说片段,脸上的热气直往血液里冲,林纯熙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一把掀起被子。
嫩粉色的丝绸床单,干净如洗。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她记得昨天明明他也喝了很多酒,似醉了。
床边的桌子上放了杯樱花牛奶,牛奶杯下压着张纸。
她拿起来,上面的字体凌厉,锋芒乍现:
“你的酒量是半杯福斯玛莱,如果以后一个人在外,饭局上永远不要喝酒。睡衣是女佣为你换的,桌边的牛奶是中午管家为你煮的,温热时喝。”
没有落款,但她知道是宋知亦。
牛奶的温热透过玻璃杯壁传递到手指上,那温暖似乎顺着皮肤流进血液,好像混身都暖和了过来。
她喝了一口,樱花的香气带着牛奶细腻绵密的感觉入口即化,缓解了宿醉的头疼感。
他早就算到了她约莫要中午才起,于是让张叔热了牛奶端过来,温度刚刚好。
鼻尖一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幸福到极点,心口却又酸又涨,仿佛被人如此温柔对待,她也会觉得自己不值得。
不值得他的好。
宋先生对她这般好,耐心有佳,收留她,为她解决麻烦,还因为她即将得罪苏家,虽然她知道他强大成熟,绝对不会做无谓的决定,但是还是于心有愧。
放在枕边的手机振了振,是林则诚的电话。
老爷子与她扯了几句家常,才支支吾吾道:“昨天回去,你和知亦没吵架吧?”
知亦,还真亲切。
林纯熙狐疑:“我为什么要和宋先生吵架。”
林则诚:“那就好那就好。”
林纯熙:“?”
她怎么感觉不太妙。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则诚快跑连珠的将心里早就打好腹稿的话全盘脱出,最后加了一句:“反正你和知亦要领证,迟早会被他发现,所以爷爷昨天喝了点小酒就实话实说了,告诉了知亦你没有毁容哈,祝你俩幸幸福福,新婚快乐。”
没给林纯熙反应的时间,小老头“啪”地一下子挂了电话,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