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再抬起头的时候,许柠他们早就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经理笑意盈盈的:“黎总买完单了,大家尽情享用就是。”
到楼下的时候,许柠已经从汪娜美和宋怡雪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知道了事情原原本本的经过。
她更加肯定这件事是方睿干的了,因为商学院演讲,方睿也在,刚好在她和汪娜美后方,能将下面一览无余,除了他,还有谁还会干这种缺德事?
外面的雨小了不少,许柠将衣服还给黎嘉誉,道:“再次谢谢黎总的帮忙,不过下次帮忙,不用开这种玩笑了,太大了,也不好笑。”
看着两个人气氛,似乎有话要说,宋怡雪碰碰汪娜美的手,让她陪自己去卫生间。
黎嘉誉克制着,不敢碰上她的指尖,按住衣角,制止她将外套脱下:“冷,会生病,”他想了想,轻声说:“对不起,又让你生气了。”
那些话不仅仅是想帮她,也是他的真心话,他知道没有在一个合适的场合里说出来,很冒昧,许柠一定很讨厌他,才会对他的话生气,他以后都不说了。
许柠发觉自己眼睛有点酸。
黎嘉誉只要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足够让她心软:“我没生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对黎嘉誉生不起气,他那么可怜的一个人,只是觉得他不应该为了帮自己解围,就说这种话。
黎嘉誉可能还把她当朋友才这样做的吧,但她需要黎嘉誉一个解释,为什么走时候断绝关系,连回来都没有联系她?
她不要再猜了,要他给一个解释。
黎嘉誉陷入一瞬的慌乱,还有什么想说的?好多,他要先说什么?
“没生气的话,我以后能不能给你发消息?”他不敢问当年那个约定还能不能履行,不敢问许柠是否还愿意和他做朋友,更不敢再次表白,只是小心翼翼问询。
他刚刚听到许柠室友的话了,那天会场,许柠第一眼就认出他了,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地位的。
“随便你。”许柠踢了踢脚下的雨水。
她没得到解释,心和这场匆匆而来的夜雨一样乱。
但许柠已经不是十七八的时候了,十七八的时候她表白尚且要筹谋许久,现在更没了吃回头草的勇气和念头,她只能在黎嘉誉主动道歉和解释之后,与他和解。
四年没有音讯,难道还要她主动要求一个解释和道歉吗?
两个人沉默着,黎嘉誉还在酝酿下一句该说什么,叶阳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他在寝室走廊,白炽灯从头顶洒下来,一边急匆匆地下楼,镜头剧烈晃动着,一边问:“学姐你在哪儿呢?还在酒店吗?我去接你?你没事吧?”
他看见那则热搜了,也看见热搜里面的热点内容了。
叶阳不信许柠会是那种人,他怕许柠在外面难受,连忙给她打电话。
许柠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啊,一会儿就和娜美她们回去了,你别来了,我们马上搭到车了,你来了也没用。”
叶阳打量着她神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你要吃什么夜宵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热情地聊着。
黎嘉誉站在阴影笼罩的角落里,不敢出声,怕引起两个人的误会,让许柠更不满,就默默的听着,听他们两个的关系是多么好。
许久之后,黎嘉誉心里的又痛又酸的感觉泛滥成河,许柠才挂断电话,重新看向黎嘉誉。
黎嘉誉笑了笑,心里既觉得酸涩,又不甘。
他低下头,却更觉得难受,于是搜肠刮肚,又抬起头望着她,扯开笑容,说道:“你记不记得?之前在家里那边的时候,我们在医院楼下的公园,然后,橘子,你给我橘子……”
他用手比划,“就是这么大的橘子……”
他有些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橘子”,要说“橘子”,他们一起在公园吃过橘子。
试图找到一个共同回忆,让许柠产生共鸣,以此来和屏幕里的那个男人有一较高下的资格,可是黎嘉誉知道,橘子有什么用呢?
他混乱的像深海里失秩的鲸鱼,试探着发出仅同类可听闻的讯号,妄图得到一个回应。
许柠点头:“记得。”
“嗯。”黎嘉誉的动作停下来,僵硬的微笑化作一寸寸落寞的灰烬,然后点了点头。
许柠肉眼可见他身上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悲伤。
鲸鱼得到回应了,但又能怎么办呢?
“黎先生!”助理找了许久,终于找到黎嘉誉了,他连忙举着伞小跑过来,却在见到许柠那张脸的时候震惊了一瞬,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但他心里还记挂着要紧事,连忙凑到黎嘉誉身边轻声嘀咕了一阵。
黎嘉誉表情微变,接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汪娜美和宋怡雪觉得许柠和黎嘉誉应该谈得差不多了,才从卫生间出来,叫上她一起回学校。
黎嘉誉连忙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许柠“砰”一声把雨伞打开,将外套塞进他手里:“不用,谢谢黎总了,衣服的钱我会还你的。”
她等了这么久,等到娜美她们已经出来了,还没等到黎嘉誉的解释,为什么要坐他的车呢?
许柠回到学校,应付完紧张的叶阳,坐在桌子前恶狠狠啃了袋面包,才洗漱爬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