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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砚买了两碗凉茶回来, 一转身就没见枝枝身影了。
他的视线自人群中扫过。
“世子爷!”赵夕便从不远处跑来。
楚云砚微微皱眉。
赵夕跑过来, 热心道:“世子爷可是在寻世子妃?方才, 我瞧见世子妃往那边去了。”话落,她指了指某个方向。
她心里发慌。毕竟, 她指的, 是个反方向。
楚云砚应当想不到, 虞枝枝就在近处。
等他折回来时,早便木已成舟了。
楚云砚凝了赵夕一眼,面上滴水不露,“多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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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外头鸡飞狗跳, 有人踹在木门上。但木门结实,只晃了晃。
壮汉动作一下顿住,他拧起眉,拔了腰间佩刀往门外走去,凶神恶煞的。
“谁?”壮汉当是谁走错了路。
“开、开门。”外头似乎是个醉汉, 语不成句。
也对,除了醉汉走错门,能找上来的,也只有官府的人了。若是后者,壮汉现下已经跳下窗户逃走了。
枝枝趁壮汉往门畔走的空当,朝窗户走去,这里是二楼,窗户临着客栈小院,小院里,总会有人经过。
但她走得慢,即便用上最大的力气,仍是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走得了两三步。
每走几步便要喘口气。
壮汉自是察觉枝枝的动作,他原想将枝枝捉回来。可转念一想,她猫儿般的声音,喊不来人。除非她敢从楼上跳下去。再者,门外那醉汉听不进人话,脚踢个不休。
他将门打开,横眉怒瞪地望着外头的人,“醉鬼,你走错了,赶紧离开。”
“没、没走错。”那人模样不修边幅,胡子拉碴。
壮汉也不欲与他多费口舌,亮出刀就要横在那人脖颈上。谁料,那醉鬼竟侧身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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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世子妃还能说话么?”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枝枝面前。
她意识混沌,朦胧间听见男人的声音,费劲儿地点点头。
厢房里的香被掐灭了,开了窗户、门,那股味道散去不少。
可她身上的燥热并没有得到纾解。
男人见枝枝这样,又不敢上手,又不敢让她继续在地上躺着,唤了客栈里的婆子过来。
婆子一过来,就瞧见门外捆着个膀大腰粗的大汉,心里一阵惊慌。
枝枝察觉自己被人抬起放去了柔软的床榻上。
她只觉时间漫长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里,又有人过来了。
“主子,世子妃身上中了药……属下告退。”
“将他与他的同党一并带去暗牢,命人抬冷水上来。”
枝枝听见这句话,想睁开眼瞧瞧。
是恩公又一次救了她么?
她努力地思考,思绪却断断续续的,好半晌才能想到些后文。
楚云砚站在帷幔旁,凤眸沉下,眼中是望不见底的阴鸷。
屋里的香气还不曾散去,并不难察觉这香料的用途。
小姑娘白皙的脸颊蒙上层绯红,衣襟被她无意识地扯开。长发没了簪子的固定,泼墨般洒下。时不时像猫儿般呜咽。
楚云砚指尖掐在一处,喉咙微滚,别开眼。
下人抬了水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后,移回视线,弯下腰,正欲将枝枝拦腰抱起。
枝枝那双好看的杏眼徐徐睁开,迷茫朦胧,与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世、世子爷?”枝枝蹙起细长的远山眉。
方才那道声音,明明是恩公的。
她听错了?
枝枝迷迷糊糊。
他身上冰冰凉凉的,才靠过来,枝枝便感受到股凉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出手,勾住了楚云砚的脖颈。
楚云砚眉梢下压。
先前还心里泛酸,可现在……
他垂眸凝着枝枝。
小姑娘也许被药性折磨得难受了,不止搂着他,细长的腿亦是缠上他的腰身。
她仍觉着不够,手上力道加大,贴得愈发紧了。
发烫的脸颊贴在他脖颈上。乌发轻蹭,与他的长发交融在一处。
“……枝枝。”他嗓音喑哑。
枝枝蹭蹭他。
楚云砚眸中晦暗,扣住她,不叫她再乱动,轻声哄她,“枝枝,你乖。”
枝枝听他的话,不乱动,可也只维持了一小会儿。枝枝还是忍不住蹭他。
对现在的枝枝来说,那一小会儿,很长很长了。
直到身下猛地一凉,枝枝整个人被塞去冷水里了。这一刹那,枝枝清醒了瞬间,红着双眼,瞧见楚云砚皱巴巴的衣裳,声音细若蚊呐,“世子爷。”
他声音哑的厉害,偏过脸,低下头整理衣袍,“好些了?”
“好……”枝枝方要答话,身上的热意却抵也抵不住,仿佛这些冷水是饮鸩止渴般,热意不减,反而更甚,浑身上下各处都好像有小虫子在啃咬。
枝枝改口:“不好。”
她通红的眼眶里,氤氲起一片水茫茫的雾气,楚云砚别开眼,轻声告诉她:“再忍忍。”
小姑娘低低呜咽了声,像是应了他的话。
她又只忍了一会,一个劲儿喊不舒服,像小猫叫唤似的,又同羽毛般轻挠在楚云砚心尖。
她在浴桶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她站不稳,脚下一滑,又跌了回去。冷水溅出来,楚云砚不可避免地被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