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闭了嘴不再理他,胤褆有些无趣。
瞧瞧他刚刚那番话说得,那般大义凛然,岂不是那他当台阶踩?
又一阵寒风吹来,把他肚子都吹凉了,感觉自己做了蠢事的大阿哥,裹紧了衣裳,闭口不言。
他们又如此往前走了两个时辰,将士们体力逐渐下降,福全提议就地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再继续。
胤礽点了头,下马的时候,觉得大腿内侧都磨红了,两条长腿僵得厉害。
休息的地方也没甚好地方,连个挡风的瓦片都没有。
众人席地而坐,二三十人在一起,围城一个圈。
无人挡风,便以人肉为盾,互相挨在一起,倒是觉得暖和不少。
太子出征,朝中质疑声不少,军中自然也有。
离胤礽最远的一波战士们,围坐在一起,三三两两议论的也有。
“殿下从未上过战场......头一次便督战三军......”
“小声点,还要不要命了?”
“要命也不能不担忧啊......殿下总归有人护着,定能安全回紫禁城......”
他们呢?战场本就以命相博,总不会因为领军的不靠谱,就让他们拿命填吧?
谁家没有老的、小的,他们战死了,回去爹娘妻儿,有谁奉养?
后面的话,这人没敢说,不然真就成大逆不道了。
可他的眼神、表情,处处泄露了心里的想法。
士兵们于是都不说话了,手里捏着干硬喇嘴的干粮,有一搭没一搭的吃。
负责送水的士兵丁宋二蛋,过来扫了一圈,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会才出来就想家了吧?”
“你说什么呢!哥几个那是想家的人嘛!”
四处一圈的人,都神情凝重,颇有些苦大仇深。
宋二蛋不算很机灵,但将心比心,也知道大家伙在烦什么。
他把水囊递给将士们,不经意道,“我排的那边,离太子最近,刚刚太子和大殿下还生了一段口角。”
领了水囊的战士,猛灌一口水,含糊不清。
“咱们都挣命似的,公子哥们却当游山玩水。”
“呸呸呸,你可比瞎说。”宋二蛋狠狠拍了下那人的肩膀,“我刚刚亲耳听见殿下说了,他和咱们是一样的,要和我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我知道你们心里还有怀疑,但咱们不妨瞪大眼睛看太子殿下会如何坐。”
“再说咱们才出了京城,如此颓丧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战士们眼睛亮了亮,嘴上没说啥,却等着看太子如何坐。
紧临着这边的余寅,听见战士们的议论,和本身气势不太相符的平凡面容上,露出不屑之色。
太子倒是耍得好嘴皮子,他果真如此倒正好。
战场么,刀剑无言,说不准时候就受了伤,一下子命归黄泉也是有的。
他勾起唇,无声地笑了笑。
*
宁容去过大皇子府,大皇子府上一步一景,比之皇宫也丝毫不逊。
胤禛的府邸却处处不同,明明一样的格局,家具摆设雅致有格调,颇有种返璞归真之感。
四福晋领着女眷们,穿梭其中,亭台水榭有种江南水乡的意味。
等越过花园,她引着大家在水榭坐下。
这处水榭也与旁的地方不同,竟然是用玻璃做的窗户,坐在里间仍旧十分敞亮,不用出去,便能看见外头的景致。
因着点了炭盆,一入内,便觉暖意融融。
八福晋起身,盯着窗户看了半晌,又伸手摸了摸,连声称奇。
“这是玻璃吧?你倒是好巧思,窗户竟拿玻璃做,既好看又亮堂,里头暖融融的,一丝风也渗不进来。”
不像隔壁他们府里,窗户全是拿透亮的纸糊的。
可再透亮,到底是纸,隔着一层,屋内昏暗不少。
到了夏日,若是全换上细薄的软烟罗,倒是好许多。
却还是不如这个玻璃的,一眼扫过去,就觉得干净、透亮。
宁容乍一见也有些新奇,见惯了纸糊的窗户,再看看胤禛府上的,明显觉得亮了不少。
她不是没想过,要给毓庆宫改良一番。
不过她一个战五渣,还是不出来献丑了,没得叫人觉出不对来。
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有玻璃了。
四福晋温婉一笑,处处已四爷为先。
“了不是我的功劳,是咱们爷,恰巧碰上了,觉得新奇玩意儿,定了些试着做了窗子。”
“还说用得好,便进到宫里。嫂子、弟妹们若喜欢,回头命底下人,去你们府上量尺寸,按照窗户的大小定做就是。”
“那敢情好,倒要偏四嫂的好东西了。”
八福晋,很快应承下来,笑得满脸娇俏。
五公主的心思,且不再这里呢,玻璃再新奇,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这会儿,她一眼又一眼地瞥向窗外,就等着恰巧看见谁。
几个嫂子都晓得小姑娘的心思,四福晋还给丫头使了眼神,问前头爷回来了没有。
小丫鬟得了吩咐,忙忙向外跑去。
八福晋向来爱掐尖,眼睛长在头顶上,对五公主却挺好的,见她这般,转了话题。
“一转眼咱们小五都要嫁人了,我嫁进来那会儿只觉得她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