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禀告,无事退朝~”
谢元怀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儿臣有事禀报。”
慧明帝看着他,“说吧,你这一个月在府中禁足都学了些什么。”
谢元怀直直跪下,以额触地,“陛下,儿臣有罪,禁足期间私自外出,还请陛下原谅。”
“哦?朕倒要听听你偷偷溜出去都干了什么大事。”
“回禀陛下,儿臣在户部当值时,意外发现坊市间流通的银子重量轻于标准重量,将银子熔铸之后发现其中掺了重量不等的铁,有人私自筑假银。”
连瑞捧着谢元怀呈上来的证据,几个完整的银锭和一个银块,银块表面附着着黑色的杂质。
慧明帝拿过银块仔细对比,连瑞拿着一把小秤将银锭一一称重,每一个重量都给慧明帝过目,确实这些银锭都低于标准重量,甚至每一个银锭的重量还不一样。
坐在上首的皇帝不说话,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站在队首的太子和皇太孙对视一眼,太子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低下头去。
“你既然敢在这里说,想必已经调查清楚了?”
“儿臣和十七皇弟两个人查到云州的一处废弃铁矿仍在开采,于一月前一同前往云州调查,抓到了云山铁矿的负责人何忠,此人现在就在殿外。”
慧明帝听到谢兰庭还有些意外,他这个幼子读书时鲜衣怒马、聪慧机敏,长大了反而逐渐不成器,他着实是没想到此事还有他的手笔。
“带上来。”
“传何忠上殿~”
何忠平日里给太子办事耀武扬威惯了,但是见到皇帝还是头一遭,一进殿就扑通跪下了,“草民拜见陛下。”
“说吧,把你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草民奉太子之命监管云山铁矿,那里开采的铁矿都会提炼出来送往户部掺进官银中,换出来的银子悉数流入太子府。”
“太子,这件事你怎么说。”惠明帝面色平静,倒叫人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
太子毕竟老辣,他缓缓走至中间跪下,“回禀陛下,儿臣不知道此人在说些什么,云州并非儿臣的封地,儿臣的手也伸不到户部里。”
“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儿臣确实有一属下名为何忠,平日里为儿臣打点一些庄子和田产,但是此人大半月前已经被仇杀,他平日里行事猖狂结实了不少仇家,此次马失前蹄也实属意料之中。而旁边跪着的这个人不过是与何忠有几分相似,被有心之人找来构陷儿臣。”
太子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任何人听了都觉得是有人有心构陷。
何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平日里靠着双生兄长躲避了猜忌逃开了死劫,如今也会被反过来诬陷他不是他。
“何忠,你这么说?”
“陛下,草民的的确确是何忠,那日死的是草民的双生兄长,他与草民有九分相似,若不是知情的人轻易分辨不出。”
“那你如何证明你是你,不是你兄长呢?”
“陛下,草民愿将一切和盘而出。”
太子听了立刻大呼冤枉,无论是私自开采铁矿还是铸造假银都是重罪,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陛下,想来他们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置儿臣于死地了,求陛下明察!”
惠明帝坐在龙椅之上,眼睛缓缓闭上,满朝文武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就连谢元怀心里也直打鼓,太子稳坐储君之位多年,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远不是他们这些年幼皇子可比的,若是惠明帝有心原谅,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惠明帝睁开眼睛,“即日起将太子禁足东宫,着三司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宣王从旁协理,朕不希望有一个人蒙冤,也不希望有一个人逍遥法外。”
“陛下!”
点到名的几个大臣出列,陆苍俨然在列,“是,臣遵旨。”
“儿臣遵旨。”
“陛下!儿臣冤枉!”
太子的求饶和控诉惠明帝置若罔闻,起身便甩袖离去。
“退朝~”
连瑞匆匆喊了一声迈着步子追了上去。
大殿里一时变得喧闹起来,太子党羽忧心忡忡,若是太子倒台储君异位,他们这些人的前途可就变得迷茫了。
“皇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英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话语中满是关切,只是这嚣张的神情,实在是过于幸灾乐祸了些。
案子调查得很顺利,一个月的时间,太子假银一案便水落石出。
十年前,太子暗中操作将云山铁矿废弃,实则一直在秘密开采,那些私铁多被卖掉或者铸成了兵器。几年前的动荡之后朝廷对盐铁查得更严,走私铁矿的生意行不通,便有人提议在户部的官银铸造时掺入铁,恰好太子妃的兄长调任户部尚书。有了户部尚书从旁协助,假银一事进行得很顺利,仅仅两年的时间假银便迅速在坊市间流通,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慧明帝对这个嫡子简直是失望极了,他从没想过第一个坐不住的居然是忠厚仁慈的太子,他最钟意的储君。
太子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流放边境,所有女眷一同流放。太子伏法认罪,将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坚持这些事情他的儿子们毫不知情。请求慧明帝放他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