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臣子,父亲与儿子之间的事情,没有他一个奴才插嘴的事。
皇后围场遇刺一事似乎就这样被揭了过去,既没有声势浩大的调查也没有问责。
只是宫里突然辟了一处宫殿设了个道观,清风观的道长被慧明帝接进了宫中为他炼制丹药。
近日宫中无事加之卫昭月受了伤需要好好休养,她干脆便停了妃嫔们每月的请安,自己躲在玉坤宫中乐得清闲。
最近正是吃梨子的季节,卫昭月躺在床榻上,谷雨坐在脚踏上,手中拿着银叉,戳起一块梨肉放进卫昭月嘴里,旁边的雕花四腿方桌上摆着她方才吃完的药和补品。
“好甜。”
“娘娘若是喜欢吃这贡梨,奴婢再去内务府领。”
“过几日叫小厨房用银耳、枸杞、冰糖炖梨汤喝。”
“是,奴婢遵命。”
“娘娘,贵妃娘娘来看您了。”
喜儿在殿外禀告,卫昭月听到声音一激动抬头便牵扯到了伤口。
“诶唷,好疼。”
“娘娘您小心些。”
卫昭月被谷雨托着后颈缓缓躺下,“快,快请贵妃娘娘进来。”
“你瞧瞧你,这么冒失,在殿外就听到喊疼了。”
郑贵妃逆着光掀起珠帘进来,卫昭月一时看呆了。
“贵妃姐姐,你怎么来了?”
“臣妾来看看您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顺道送些补品。”
卫昭月一听补品头都大了,“贵妃姐姐求你了,本宫这些日子不是喝药就是喝补品,舌头都快尝不出味儿了。”
“这可不行,太医说你箭伤虽未伤及肺腑,但是到底伤到了筋骨,要好生休养,切不可仗着年轻不拿身体当回事。”
郑贵妃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还有些苍白,到底那日失了太多血,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
“知道了,贵妃姐姐,你已经叮嘱过好多次了。”
“还不是你太不叫人省心了。”
“本宫冤枉啊,这所有的汤药补品,可是一滴不剩都喝完了。”
卫昭月最是惜命,她一心想着以后享福的日子,哪能让自己年纪轻轻就落了病根。
郑贵妃瞧着卫昭月又要乱动,伸手便按住了她,“不得乱动,若是崩了伤口怎么办?”
“不会的,都愈合了,就是最近痒得紧。”
“可不能乱碰,小心留疤。”
“对了,下个月的冬日宴在静园办,今日淮阳公主给臣妾递了帖子想请娘娘和臣妾去散散心。”
“冬日宴?这是做什么的?”
郑贵妃一愣,“娘娘闺中之时没去过?”
卫昭月摇摇头,“没有。”她往日在府中没什么机会参加这些小姐们的聚会,一来卫国公府式微京中贵族瞧不上他们,二来她只是个庶女没人在意。
郑贵妃顿时对卫昭月又添了三分怜惜,“这冬日宴是每年立冬日举办的宴会,本是为了迎接冬日,这时间久了便成了京中贵族少爷和小姐们相看的宴会,大家年龄相仿,饮酒吟诗、抚琴作画,也十分有意思。”
卫昭月来了兴致,她还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去瞧瞧也好。
“那便去瞧瞧吧,反正窝在宫里也是闲着,只是娘娘你这伤...”
“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呢,到时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郑贵妃欣然答应,“好,那到时候臣妾同娘娘一同去热闹热闹。”
日子有了些许盼头便过得快了许多,卫昭月在玉坤宫深居浅出,每日除了休养喝药便是学习看账本,处理宫中各项事务。
转眼便到了冬日宴的日子,阿枝备了好几身衣裳给她挑选,“娘娘,您瞧瞧穿那一身儿?”
“本宫又不是冬日宴的主角,穿得那么隆重做什么?”
“娘娘您难得有机会出宫去,加上好不容易养好了伤,穿身鲜亮的裙子心情也好啊。”
“这条是先前金陵织造司进贡的云锦做的裙子,娘娘何不试试?”
卫昭月摸了摸裙角的织银水纹,“行,就穿这身儿吧。”
阿枝为卫昭月穿上厚实的披风,顺便往她手里塞了个铜鎏金的手炉,卫昭月畏寒一到冬日便手脚冰凉,早早地就用上了手炉。
卫昭月和郑贵妃坐了一辆马车到的静园,淮阳公主穿着一身红色宫装,裙摆上是金线绣的满幅牡丹,牡丹花型的红宝石头面衬得她雍容华贵,她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儿臣恭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淮阳公主今年三十有五,是慧明帝最宠爱的公主,卫昭月自然对她客气三分。
“公主不必多礼。”
“娘娘随儿臣来。”
刚进园子卫昭月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全场穿得最暖和的,眼前满眼的青葱少女,一个个花团锦簇、纤腰楚楚,若不是呼吸间都带着的凉气,她还以为这是春日宴而不是冬日宴。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公主殿下驾到~”
本来热热闹闹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似乎是没想到一场冬日宴竟会引得皇后和贵妃亲自前来。
“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公主殿下。”
在座的虽是王公大臣家的子女,却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卫昭月,只有一部分人在秋狩之时远远地瞧见一回,一时都有些拘谨。
“免礼,本宫今日是受公主之邀前来热闹热闹,可不要因为本宫打扰了你们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