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许遂恍然。
给皇上修皇陵是个体面又有油水的差事,但风险也大。
万一地基下打出不好的东西,或者进度缓慢,皇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俱是要问罪的。
许观海怕哥哥留京要接这个烫手山芋,故此提前跟他打了个招呼,若皇上问起,就表示自己赤胆忠心,愿意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许遂点头,“你想得周全。但要是能在京城挪一挪位置,倒也不错。”
叔侄俩还待细聊,忽地听说许润回来了。
那不必多说,赶紧去迎吧。
可二人才出门,却见许汤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爹,鸣翠那丫头,不不,是王姨娘,炸丸子把脸给烫了!”
什么?
一家子下人还不够伺候么?她好端端的,跑去炸什么丸子?
才封的孺人,怎么就干出这种糊涂事?
叔侄两个心里都有个猜测,却不好说。迎头出去,恰好跟许润碰个对脸。
看他脸色阴沉,显然也听说了。
什么话都别说了,赶紧去看人吧。
鸣翠已经给送回自己屋了。
半躺在榻上,侧着半边脸。
许惜颜的丫头琥珀,正拿细布,轻轻给她擦拭。
几乎是碰一下,抖一下,显是疼得狠了。
尹二奶奶还在指责,“好好的日子,偏闹出这种事来,真是不让人省心。”
“够了!”柏二太太一拍桌子,脸色极其难看。
许桐站在一旁,默默垂泪,又羞又愧。
许润一进来,便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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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糊涂(三)
许润走到尹二奶奶跟前,“究竟怎么回事?”
尹二奶奶似是突然听到一般,推得一干二净,还一脸气愤,“二爷在问我?这倒问得巧了。倒不如问问她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你!”
“二爷,不关,不关奶奶的事……”
鸣翠忍痛,从榻上爬起来,半遮着脸,翻身跪到地上,哽咽道,“全是奴婢,奴婢自己不当心,被油溅到……也是奴婢,是我自己要去炸丸子的……”
“听听,你们大家都听听!这可是她自己说的,不关别人的事!说不得是这丫头福份浅,才受不得诰命。”
“你闭嘴!”
许润低吼。
闭了闭眼,再看着浑然不知自己已是满脸怨毒的尹氏,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今儿鸣翠的诰命,是我在皇上跟前求的。但我也为了你,挣了一个正五品!”
尹二奶奶浑身一僵,只听丈夫静静说。
“方才在宫里,皇上问我,是愿意留京,还是外放。我说为人臣子,自然是听从皇命。只家中嫡妻,侍奉婆母,照拂儿女不易。不管留京还是外放,我都想去一个离家稍微近的地方,多少也能照管些家里,替妻子分担。
皇上笑了,说若是离得近,只怕官儿就小些。但要是肯走远些,倒有个好位置等着你。我说,那臣还是去远些地方吧。
皇上问我为什么,我说丈夫官大,妻子便留在家中,也能有体面。且如今两个孩子正要说亲呢,当娘的自然上心。我这当爹的,这几年都没照管到他们,能在此时给他们出力,总是好的。
皇上就授了我济州同知一职,正五品。回头等我的官袍乌纱下来,你的诰命也会下来。”
尹二奶奶彻底呆了。
许润原先在工部熬了那么十来年,才六品小主事。
而妻随夫贵,尹二奶奶就只有六品诰命。
所以今儿鸣翠得了个八品,看着差距也不是很远,着实是刺激到她了。
更兼许惜颜离开时,几房太太奶奶都表示要送鸣翠绸缎首饰,让她好生打扮起来,年底好一起去接待客人。
她如今有了诰命,便是个妾室,确实也够格出席正经女眷交际了。
尹二奶奶心中嫉火,越烧越旺。
她知道如今不能弄死鸣翠,但她绝不愿让许润身边,出现这么一个如夫人。
所以,她叫鸣翠去炸丸子。
说好久没吃到她亲手做的豆腐丸子,很是想念。
鸣翠还以为尹二奶奶是终于原谅她了,二话不说,就欢天喜地的去了小厨房。
至于许云柯,许云柯一直在琥珀手里。
许惜颜去跟大伯说事时,就叫琥珀留下,盯着这个小弟弟。
而在鸣翠去炸豆腐丸子的时候,尹二奶奶的一个陪房妈妈来了。
说要帮忙,却是趁她不备,捏了一个根本没挤干的水豆腐丸子,扔下油锅,躲到了她的身后。
滚烫的油锅,顿时遇水四溅。
鸣翠想跑都没处跑,给那妈妈推到灶台边,就算勉强挡着,但左半边脸上,也溅上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油点子,瞬间起了水泡,痛不欲生。
还亏得琥珀来得及时。
许惜颜出来听说鸣翠给叫去炸丸子了,顿时觉得不对,接手了许云柯,让琥珀去瞧一眼。
这才把鸣翠给拉了出来。
可鸣翠知道,这些实话,统统不能说。
因为今天皇上才嘉奖了许家女眷,她要是闹起来,整个许家都会获罪。
甚至连大夫都不能请。
所以鸣翠只能忍着眼泪,承认是自己不小心。
但谁又看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