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捕头虽办案无数,极富经验,但因好酒贪杯,误过不少事。且一喝多就管不住嘴,爱骂人,不仅骂同僚,还骂上司。在衙门里得罪了不少人,一直也得不到机会升迁。
但今日遇着许惜颜,他深觉是个机会。所以查这个案子,他也十分的肯卖力气。
可许惜颜听了众人的话,却径直做出判断。
“去兴平县。”
为何?
李捕头不解。
侍卫也不解。
兴平县既不是最近的,也不是最方便回南方的,为何偏要选这样一条路?
许惜颜的理由很简单,“我虽没去过那里,却听说所有的官家富商上京出京,都会在兴平县休整停留。”
当年尉迟家进京,不就是在兴平县停留,才闹出程寡妇之事?
如果不是繁华到一定程度,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这般见识和胆量,看准了尉迟家就敢下手?
对啊!
众人恍然。
那绑匪手上若只带着一个小孩子还好,若还带着一个受伤的成年人。若要出手,会有比兴平县更适合的地方吗?
且如今天寒地冻,能早点把两个人出手,拿了银钱回家,岂不比在路上提心吊胆强?
所以即便不是最近,也不是最方便,那两个绑匪也极有可能带着人,去兴平县了。
不过要万一判断错了怎么办?
李捕头建议,“要不要去跟那两地的公差交待一声?”
不必。
许惜颜很冷静的回绝了。
那两个绑匪既然还有正当身份做掩护,必然害怕打草惊蛇。若发现惊动官府,恐怕宁肯把两个肉票立即杀了,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且不说许云柳,那么小小年纪,都知道背成语求救。
她不信林家那个中了举人的表哥,会笨到什么线索都不留下。
若实在要出事,那也绝非人力可及。
象之前去沂州,柏老太爷在教许惜颜占卜星象那些时,就曾告诉她。这世上多的是救得了命,救不了运的。凡事须当尽力,但也得接受意外。
只要认定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
所以许惜颜带人,奔赴了兴平县。
找到当地最大最贵的一家客栈,整个包了下来。
“告诉已经入住的客人,只要愿意离开,就给他们十倍的房钱,还派马车送他们去其他客栈入住。”
这……
需要这么招摇吗?
李捕头不解。
灯下的少女,眸中透着淡淡异彩,“安排完了这些事,你们就去当地最贵的澡堂子洗澡,再叫最贵的酒菜,然后都不许多话。只麻烦李捕头,看着合适的人,悄悄告诉他们一件事……
时候不长。
兴平县最好的一家澡堂子里。
天寒地冻,泡个舒服的澡堂子,是再舒服不过的享受了。
李捕头瞧着一个主动凑过来,特别八卦的本地老客,借着几杯酒劲,半遮半掩,吐露了一件事。
“……要说我跟他们,原也不大熟……可上峰的命令下来,我们这小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横竖是人家出钱,咱们跟着享受也就完了……只恨自己出生太早,模样太丑,要是长得俊俏些,那位贵主儿打赏起来,可是下半辈子都不愁了……哎,瞧老哥你既是本地人,可有眉清目秀,或体格雄壮的子侄啊?若能入了那贵主儿的眼,只怕全家都能鸡犬升天了……”
啧啧啧。
原来是京城有钱贵女,出来找面首啊,听说很多公主就爱这口。
他们离京城近,有什么不知道?
男人猥琐的笑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哗啦!
一大瓢热水淋下,浇得不远处一位竖着耳朵偷听的络腮胡子,低低笑问,“你们大户人家的女眷,真有玩得这么野的?那我这体格,可算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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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流言(二)
向鼎十分没好气的甩了个白眼。
事实上,自从被虎威大将军拐来上京路上,他整个人一直都不太好。
“将军您不是有媳妇的人了么?还敢拈花惹草,不怕卑下告个黑状?”
尉迟圭笑容一僵,瞥他一眼,“你别好的不学,成天学卫绩好不好?这不就说笑么?”
“卑职一想到无旨入京该当何罪,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哎呀,我知道无旨入京不对,可你们嫂子好不容易过个生日,我能不来么?大不了让皇上骂一顿,掉不了几斤肉。否则那些御史,闲着不也是闲着?你还能顺便,去看看你家姑奶奶呢。”
我家姑奶奶,才不想要我这个顺便!
向鼎如今可是后悔不迭。
早知尉迟圭是这么个浑不吝的痞子,打死他也不敢上他的贼船。
怪不得卫绩成天一张怨妇脸,他这心腹实在太难当了。
有哪个官员敢不奉旨,就私自上京的?
还是手握重兵的将领。
也就眼前这位了。
若你来,好歹扯个好点的理由。偏偏尉迟圭理直气壮表示,是因为许惜颜生辰将近,他得来送礼。
可你礼物在哪里?
人家很稀罕么?
那还不是你媳妇呢!
如今想来,向鼎觉得自己真傻,简直傻透了。
那天尉迟圭只说要出去巡查,卫绩那小子大概心腹得比较久,瞧出不对,当即就拒了。只有向鼎,傻乎乎就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