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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听不下去了,才想帮忙说话,京兆尹萧子规却递个眼色,和气劝道,“这些事情还未查清,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三皇子忿然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宁州通判告了病假,金光侯就使心腹卫绩暂代。他家要盖房子,就害得百姓没处住,难道这些都不是事实?一个小小县令,如何敢捏造诬告?”
萧子规一时哑然,连大皇子也不知如何解释。
这位上折子告状的,正是宁州寿城县令,江廉。
从前乃是御史,年轻时因言获罪,年过半百,依旧在边关辗转,当个小县令。
官场上有句话,叫三生不幸,知县附郭。
意思就是在府城当县令,跟顶头上司在一起,可想而知,这个县令将毫无存在感。
可毫无存在感,并不表示不存在。
如今这位江廉县令,就用一份奏折,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他举报金光侯,任人唯亲,在周通判告了病假之后,就使了心腹卫绩暂代。
他举报升平郡主,为了盖房子,笼络当地权贵,哄抬地价,害得百姓流离失所不说,还要被迫服劳役。
甚至金光侯在书院动工时,还语出惊人,点名要收女学生。
还特意说明,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要来。
他这是想干什么?
扰乱纲常,牝鸡司晨,还是想趁机选美?
细思极恐啊!
要说这位江廉县令,真不愧是在御史台干过的,一份奏折写得痛快淋漓,处处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
高家刚在许惜颜手上吃了大亏,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借口,三皇子要是不趁机反咬回来,那他还是个人么?
但他叫得再凶,皇上显然不是个耳根子软的。
反而问起吏部尚书白守中,怎么看待此事。
白守中心思一动,即刻回话,“金光侯初来乍到,许多事未必理得清楚,任用相熟之人,暂代通判一职,虽然不大合理,但也并无大错。以卫绩品级,也担得起通判一职。至于占地那些,臣不知详情,不敢妄言。不如也请升平郡主上个折子自辩,或许是当中有什么误会呢?”
皇上显然满意了,“那就依爱卿之言。”
这事就这么定了?
三皇子还有不服,可魏承祚悄悄拉了他一把,只好随着大皇子一起,齐齐高呼“皇上英明”,告退了。
出宫后,如今三皇子的府邸也修好了,有些不便在宫中说的话,还是到自家来说的好。
魏承祚低声道,“听说许家有个女儿,要给端王当侧妃了。今儿皇上这般高拿轻放,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三皇子恍然。
许家已经重得回了修国公的爵位,一个媳妇是公主,孙女儿是郡主,孙女婿还是金光侯,如今又嫁一个孙女儿给端王,许家这是想干嘛?
皇上今天故意问白守中,是不是也有其深意?
白守中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就算他与大女儿白秋月一向无甚感情,但在外人眼里,他们永远都是至亲父女。
许家嫁个女儿去端王府,他要是立即攻击许惜颜,是不是有挟私报复的嫌疑?
所以方才他才只就事论事,发表了意见。
也幸亏他是这么说了,因为皇上把他单独留下来时,温声说了句,“许家是知礼的人家,你大可放心。”
白守中谢过圣上关怀,也告退了。
却不知许观海已经先行一步,在收到许惜颜的家书后,已经入宫找皇上专门说过许云梨的事情。
更不知道皇上此时拿着尉迟圭送上京的第一封奏折,心生满意。
这份折子比江廉县令的折子,来得只早一天。
折子里金光侯可是叫苦连天,说不应该逞强,官迷心窍,来当这一地知府。
发现宁州人口结构问题,老人极少时,为了爱面子,便许下豪言壮志,要给老人发粮食云云。结果一算,搞不好连他的俸禄都要赔进去!
而现有的官员,也不怎么样。
田巩是个木头桩子,周通判是个药罐子,马守备还总挑剔他。
至于其余人,不提也罢。
卫绩是被他强抓来顶缸的,如今也是牢骚满腹。
抓别人他也不认识,也看不起他这个野路子侯爷呀。
总之就没一样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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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好事(二)
尉迟圭最后说,要是有人攻击他,说他干得不好,皇上想撸就把他给撸了吧。
只是撸了之后,最好再给他安排个武职,他觉得自己还是干那个比较拿手。文官这里水太深,金光侯搞不定,干得很痛苦啊。
看臣子叫苦,睿帝满意了。
他自然知道,尉迟圭有夸大事实的嫌疑,但他面临的困境,确实也是真的。
比起他自觉交回的兵权,一个知府之位,真算不得什么。
尤其宁州还是那等偏远之地,经济又不富庶,地理位置也不太要害。只当安抚人心,总好过让人说他鸟尽弓藏,卸磨杀驴。
所以皇上心情很好的提起朱笔,在他的奏折上下了一句批语。
“好好干,莫想与朕讨价还价!”
至于卫绩,就那么先暂代着吧。
要人干活,也总得给点好处的。
至于许惜颜,确实要她上个折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