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穗醒悟过来,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她是悔不当初,“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不要和离,绝不要和离!
可上官敖一把拉着她。
他倒不是想要阻拦,事实上,他是想帮忙的。毕竟,有尉迟家的姐夫,于他也是好事情,
“你就是要走,总得穿好衣裳梳个头吧。再说,你身上有银子吗?”
上官穗茫然摇头。
她这些年早习惯了做金光侯府的三少夫人,走到哪儿不说有下人服侍,便是一文钱不带,整个寿城,乃到整个宁州哪处不任她横着走?
托早年尉迟圭许惜颜结下的福缘,也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对尉迟家人请客示好。
为免麻烦,甚至上官穗出门时还得特意低调些。
如今想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离了尉迟家的她,到底算个什么呢?
她在娘家,甚至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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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番外 定风波(十一)
上官敖把腰下荷包解下来了,数数里面还有两小锭银子,十几文钱,一把给了上官穗。
“姐你赶紧梳头穿好衣裳,今儿尉迟老太爷七七,你得去送送。我先到院外看看,没人便悄悄送你出去,幸好今儿家里倒是没什么人。只是回头,你可千万别卖了我呀,否则叔伯们回来,非打死我不可!”
不会不会。
上官穗犹如找到主心骨,三两下穿好回家时的孝衣,因怕太招人眼,还披了件淡青色的素净薄斗篷。等收拾好自己,上官敖探路回来,引着她顺着后院角门,一路悄悄摸摸,溜了出去。
只见上官家张灯结彩,布置得比过年还热闹。不少地方都搭着梯子,下人正上上下下,清理屋顶屋檐。也亏得上官敖提前看了,一路都避开耳目。
直等出了角门,上官敖不敢再送,给上官穗指了条道,“姐你顺着这条路出去,往南大街一拐就能雇车去寿城了。”
到底是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上官穗认得路。千恩万谢也没空说了,只在心中记下弟弟的好,赶紧就要走。
可上官敖却还有几句要紧话要交待,“姐,你回了婆家,好好跟姐夫家里人都认个错,骂你也忍忍,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吧。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今儿一早娘走后,我在前头听几个婶娘悄悄商议着,等你和离,要回嫁妆,她们还说回头要给你再寻个婆家,好气气姐夫一家,故此我才来寻你。你可千万记着,别再犯糊涂。这个家,往后少回吧。”
他这是担心上官穗回去低不了头,又使起小性子,所以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可上官穗脸都吓黄了,脚软得差点没一屁股摔下去。
这些年,叔伯婶娘们的为人,她是看得再清楚不过。
真要回了她的嫁妆,绝对是层层剥皮,还不知能有几成落在她手上。
回头还要将她嫁人,那能嫁给什么样的好人家?
不行,这绝对不行!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求得婆家原谅,他们若是不肯,她就一直一直求下去。
婆母嫂子虽然骂了她,可她们都是善良心软的好人。
如果不是深知这一点,上官穗哪敢这么闹?
可她如今,是真的知道错了。
上官穗回过神来,是扭头就跑。可是今儿的南大街,却是一辆车都没有。
全被上官家雇去了寿城,一辆都没有,全城都没有!
上官穗捏着荷包,都快急哭了。
她到了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知道后悔。
如果失去了金光侯府庇护,失去了尉迟均这个丈夫,她还算个什么?
这些年,她作的都是什么孽啊!
寿城。
知道今儿是尉迟老太爷出殡的日子,寿城百姓感念许惜颜和尉迟圭夫妻的恩德,一早就自发将城中街巷打扫得干干净净。
尤其各家能按月领米粮的老人,在宁州书馆读过书的孩子们,更是早早换上素净衣裳,胳膊上扎起孝带,三三两两在沿路搭起的祭棚里,备好香烛元宝恭候。
等到出殡的时辰到了,远远看到有高高的白色孝幔行来,百姓们无不点上香烛祭拜,哀声痛哭,行礼道别。
上官家人特意起了个大早,赶进城来时,就撞见这场丧礼,心中未免感慨。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尉迟海这辈子虽说没干出任何让人铭记的事情,但他有这场全城祭拜的隆重丧礼,就足够荣光了。
但上官家人当然不肯承认这是因为金光侯府人缘好,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百姓们畏惧尉迟家强权,或是那些为了讨好升平公主的官员大户们,演的一出戏的!
既然是演戏,那当然是谁家唱得热闹,百姓们就听谁家。
上官家如今的领头人,上官仁一使眼色,后头顿时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吹吹打听歌,那叫一个喜气洋洋。
跟那白浪滔天,凄苦悲切的丧事一冲撞,越发刺耳刺心。
百姓们都懵了。
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这是怎么了?
办喜事的队伍冲到人家出殡的队伍跟前,不是讨打么?
尉迟炜捧着火盆,还远远的跟在后头呢,见前面队伍怎么突然停了,还听着有唢呐乐曲?
他年纪大了,办丧事的时候躲懒装病,不想出力。可是等到捧火盆出城,这样需要露脸的时候,他又说自己是长子,该当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