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叫一声“阿耶”,他为何不肯叫?还是他心底有别的想法?
他前些日子说要带她回去见见他家里人,可过了好些日子,他也没动静。
她家里人他倒是都见过了,她如今却连他究竟是长安城里哪家郎君都还没弄清楚。
要不待会儿回去问哥哥?
可随之一想,又觉得他连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再是掌教这一事都要瞒着她,可见他自尊心极强,若是给他知晓自己偷偷去查他的底细,恐怕会很不舒服。
还是再等等。
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给她听。
想着想着,桃夭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不叫就不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正要主动同他说说话,突然被他从后面拦腰抱住。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叫。别不高兴了。”
她心里高兴得很,嘴角微微上扬,口中却道:“三郎莫要勉强。”
背后的郎君将她抱得更紧些,“只要宁宁别不要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桃夭心中愈发感动,郑重向他保证,“三郎叫了我阿耶,他便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许家角门。
桃夭早上便派人回家告知许贤今日下午要带谢珩回府,是以许贤晌午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内处理公务。
桃夭同谢珩到了许贤书房时,许凤洲也在里头。
他见到谢珩同自己的妹妹一同进来,一脸不悦的表情,反倒是许贤神色如常地望了一眼谢珩,自椅子上起身。
一无所知的桃夭见自己的阿耶好似待谢珩极客气的,忙介绍道:“阿耶,这便是我同您提起的三郎。”又示意谢珩上前见礼。
谢珩上前一步,拱手向许贤行了一晚辈礼,却被许贤不着痕迹侧身避过去。
桃夭见许贤不受,以为是他不喜欢谢珩,给谢珩使了好几个眼色,示意他嘴巴甜些。
谢珩抿着唇不作声。
桃夭见他不知怎么就变挂了,眼神里流露出失望。
谢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一横,再次向许贤拱手行了一礼,硬着头头皮道:“见过父亲。”
一向处事不惊的许贤眼神里流露出诧异,一时竟然忘记反应。
立在一旁的许凤洲难以置信地望着谢珩。
他没想到从前对着圣人都很少叫“父亲”的男人如今为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做到这个份上。
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热的谢珩看了一眼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桃夭,道:“不如宁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同许——父亲单独谈谈。”
桃夭看看自己面色晦暗不明的阿耶,又看看一脸冷峻的哥哥,一时犹豫起来。
许凤洲走到她面前,道:“哥哥同阿宁出去走走。”
许贤也一脸慈爱地望着她,“去吧。”
桃夭这才放心地随着许凤洲离开。
父亲温和又讲道理,定然不会欺负三郎。
待书房的门一关上,原本一脸慈爱的许贤面色凝重,弯腰向谢珩行礼。
谢珩忙大步上前搀住他,道:“许公不必多礼。”
许贤冷冷道:“殿下这样做,置许家何地,又置阿宁于何地!”
他这话犹如一巴掌打在谢珩脸上。
半晌,谢珩道:“孤知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给她带来的伤害,孤愿意用余生做补偿。”不待许贤说话,他自怀里取出那卷圣旨,再次向许贤行了一晚辈礼,郑重道:“请许公允许阿宁嫁我为妻,我必定一生一世待她好,绝不负她!”
*
花园里。
许凤洲见自己的妹妹自打从书房里出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总望书房院子的方向望,道:“阿宁就那么喜欢他?”
桃夭“嗯”了一声,“很喜欢。哥哥都已经问了我好几遍。”
许凤洲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试探道:“阿宁同哥哥说句老实话,心底曾经有没有想过要做太子妃?”
“没有,”桃夭立马摇头,“从来没想过。”
许凤洲问:“为何?若是太子同你的谢三郎生得一般好模样,甚至比他生得更好些,难道你也不想吗?”
长安城的那些贵女们,但凡见过太子的,十有八九都想着成为太子妃。
不仅仅是为了权势,光耀门楣,还因为太子郎艳独绝,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够及得上。
便是他现在用如今这个身份,也能将自己的妹妹哄得神魂颠倒,恨不能倒贴。
桃夭笑,“哥哥觉得我好,便觉得我连太子妃都能做。我上次入宫时偷偷瞧了一眼皇后,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端庄的女子,想来只有那样的人才堪为国母,才配母仪天下。”
不等许凤洲回答,她又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出息,就喜欢现在这种日子。”
许凤洲闻言好一会儿没作声。
桃夭见谢珩还没有出来,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忍不住问:“哥哥,阿耶会不会不喜欢三郎?”
许凤洲道:“便是阿耶不喜欢,也改变不了阿宁的想法对吗?”
桃夭颔首,“可我还是希望阿耶同哥哥能够喜欢他。”
许凤洲在心底轻轻叹一口气,问:“若是有一日阿宁发现他骗了你,会如何做?”
“骗我?”桃夭不懂,“我有什么好给三郎骗?他若要什么我给他便是,哪里需要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