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含之的声音,周绥安的脚步顿了一下。
风撩起了少年的衣角,他站在一片浓密的绿荫中,背影看起来莫名有几分寥落。
“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女孩。”
周绥安没有回头,郁郁青青的树影落在了他肩上,他依旧是那幅闲闲姿态,只是语气认真了许多。
“如果是她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不想没人站出来帮她。”
话说完,他不再停留,抬腿直接离开。
沈含之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那个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风把少女的裙角吹得凌乱。
一点光慢慢地寂灭了下去。
-
安静的卧室内。
江柠对着刚开机的手机发着呆。
片刻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通了周绥安的手机。
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冰冷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江柠挂断了电话,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过了几秒,她将手机扔到了一旁,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手边的那几张A4纸。
周绥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那天你来学校,到底是来给我送资料的,还是来见她的?
为了她,连那么努力才拿到的保送名额也不想要了吗?
现在为什么又让我找不到你?
这些天你到底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江柠闭上了眼睛。
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过。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江柠猛然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点开了通讯录,她的手指上下滑动着,面色有些急切,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号码。
没有片刻犹豫,江柠立刻拨通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随后被接通了。
“喂,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江柠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攥紧了手心,道:
“您好,我是江柠。”
电话那边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声,声音变得温柔了几分。
“是江同学啊,怎么了?房子出问题了吗?”
江柠连忙否认:
“不是,我……”
她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周绥安搬回老房子里了,现在老师有事让我联系他,但是他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我想让您把老房子的地址发给我,我直接过去找他。”
“哦……是这样啊,那我马上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好,谢谢。”
江柠正要挂断电话,那边突然喊了她一声。
“那个……江同学,小绥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方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江柠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道:
“我不清楚,您可以亲自跟他聊聊。”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后道:
“好的,谢谢你。”
江柠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了床头柜的方向。
花瓶里的插着一只鲜艳的月季花。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那支月季花还是当初那样妍丽鲜活的模样。
真的像周绥安说的那样。
不会枯萎,不会凋零。
花都可以永生,那人的感情呢?
那些誓言和约定还没有一朵花的花期长吗?
江柠的目光有些怅然,她低头去看手腕上的那个红玉镯子。
胭脂红的玉镯箍住了她的手腕,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泛着淡淡的流光。
手机振动了一下,她回过神来,低头去看屏幕。
周绥安的姐姐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在看到对方发过来的地址的时候,江柠愣了一下。
她把那个地址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周绥安和顾珅竟然住在一个别墅区。
江柠有些意外,但也不能算十分意外。
周绥安和顾珅以前好像就有点过节,这个她是知道的。
江柠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那只镯子。
玉石沁凉。
周绥安,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打了一辆车。
春日和煦,街道上行人如织,两边高大的梧桐树在干净的马路上投下了大片浓密的阴影。
车子一路穿过繁华的主城区,往那片别墅区去了。
江柠在小区大门口下了车。
小区门口的保安早就见过江柠很多次,没有拦她。
江柠沿着绿荫繁茂的小径一路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幢别墅前。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这幢别墅。
这幢别墅占地面积很大,看建筑风格精致又气派,但是外墙有些斑驳,屋前的院子也是杂草丛生,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在一众装修得气派高级的别墅群里,这幢灰扑扑的别墅显得有些突兀。
江柠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门牌上——19幢。
她伸手摸了摸那个门牌,抿了抿嘴角。
江柠抬手去按旁边的门铃。
没有声音。
门铃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
她又伸手敲了敲面前的铁门。
铁门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敲上去声音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