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她站在原地, 目送着女孩和那个中年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台阶尽头。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江柠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孩好像就是上次她在柯医生的诊所里不小心撞到的那个。
还挺巧。
江柠低头看着那颗草莓糖, 思索了一下, 还是撕开了包装, 将那粒粉色的水果糖塞进了嘴里。
身体似乎汲取到了一点能量，江柠站在原地，等那阵晕眩的感觉过去后，这才迈开步子，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她没有回惠安寺巷，而是去了市中心的另一个方向。
今天早上，秦婉给江柠发了一个地址，让她看完医生后就直接过去。
坐了几站路，江柠出了地铁站，骑上了一辆共享单车。
那一片离地铁站有些远，还需要骑行半个小时左右。
秋风迎面吹来，带着微微的凉意，头顶的绿荫遮住了正午的烈日，江柠骑着车穿行在漫长的香樟树大道上。落叶簌簌而下，被自行车的车轮碾压着，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江柠跟着手机的导航，最后停在了一片别墅区外。
她锁好了单车，站在小区门外，仰头看着这一片豪华的建筑群。
青州市政府一向重视市容市貌建设，想要保留历史古城的风貌，市中心一向不允许建高楼大厦，所以市区这边的建筑还保留着以前的风味。
市中心的居民楼也大都还是一些低矮的平房，就算是最新的小区高度也不过只有五六层楼，狭长的古巷将拥挤的居民区划分成了很多细碎的小片。游客穿行其中，会觉得古韵悠长、诗情画意，但长年累月住在其中的人们却并不这么想。
所以即使市中心生活再便利，文化底蕴再丰富，那些有钱的富人们还是喜欢去新区买大平层和独幢别墅，毕竟那边设施先进，住着也敞亮。
没想到在市中心这样一片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一大片的独幢别墅区。
看来，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能活在规则之外。
江柠站在外面，有些踌躇。
小区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华丽喷泉，正汩汩往外冒着清澈的水流。
两个身姿笔挺的保安站在保安亭里，他们注意到了这边的江柠，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江柠捏紧了手心，低着头往大门那边走去。
“等一下。”
一个保安推开了保安亭的门，叫住了江柠，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江柠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本小区禁止外来人士入内。”
这个保安的个子很高，看起来也很年轻，完全不像江柠现在住的那个小区，保安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江柠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秦婉的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那个保安。
电话那边，秦婉不知道跟那个保安说了什么，等他把手机还给江柠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又客气的职业微笑。
“您好，9幢在进门右手边的方向。”
他躬身把江柠送到大门边，转身回到了那个保安亭。
江柠迈进了小区的门，环视了一些四周。
这里的绿化很好，成片成片的高大香樟树连成了一片，一幢幢别墅藏在绿荫里面，露出了一片飞扬的屋檐，看起来有点民国风的味道。
江柠跟着指示牌一路向小区里面走去，最后停在了一幢别墅门前。
这幢别墅的大门紧闭，窗帘也都拉上了，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透出来，院子里一片荒芜。
虽然处处透着一股腐朽败落的味道，但依稀能看出昔日的华丽精致。
这里就是秦婉让她来的地方吗？
江柠有些迟疑。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扇已经生锈了的雕花铁门上，犹豫着伸出了手，推了一下，没有推开，去按门铃，没有反应。
江柠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秦婉发了一条信息。
【妈，我现在在9幢门口，按门铃没有人出来。】
那边，秦婉似乎在忙着什么，直接语音回了她一句：
“我没看见你在门口啊，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你现在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江柠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收起手机，站在这幢别墅门口，安静地等着。
秋风送来了一阵淡淡的花香。
江柠抬起头，顺着花香飘来的方向，看见了一丛艳丽的月季花。
一片晦暗的底色中，墙角处那丛生动鲜活的月季花正在秋风中慢慢舒展着枝叶，在这个破败的院子里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加上后面那座华丽却腐败的别墅，看起来有一种中世纪暗黑古堡的氛围。
江柠看得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了穿着一身家居服的秦婉。
秦婉很少穿得这样随意，棉麻质地的套装让她看起来没了以往的凌厉干练，多了一份温婉的感觉。
她皱着眉看着江柠，道：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19幢。”
江柠有些愣。
19幢？
可是刚才她明明看见门牌上写着的是9幢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门牌，深蓝色的门牌似乎被锈迹和雨水侵蚀得厉害，上面只有一个白色的“9”……等一下，江柠凑近了仔细去看，发现那个“9”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浅浅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