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醉云楼里消遣的达官显贵不少。
北寰言能在醉云楼里拿到秦家大少的私账,也就能拿到其他人的私账。
这事儿,在青楼一条街上是大忌。
这意味着醉云楼不隐蔽了,已经被朝廷查抄了。即便继续开业,也不会有人去捧场。
北寰言这是不惜一切代价,赔上一栋日进斗金的花楼,也要抓背后布局之人出来。
决心可见一斑。
“秦侍郎,这事你还是不肯招吗?!”北寰言厉声喝道。
把秦中吓得一哆嗦。
北寰言见他不肯说话,当即禀明许景挚:“请陛下允准,大理寺查抄秦府。待秦家一众人等去大理寺审问,这事自然能水落石出!”
秦中一听北寰言要带人去查抄秦府,当即松了口,抬头哭喊道:“陛下!陛下!臣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许景挚坐在上面,眉眼锐利,没有说话。
秦中立即转向北寰言,膝行几步,想要抱住北寰言的腿。
北寰言敏锐,后退了几步,让了过去,秦中扑了个空,只能趴在地上哭泣道:“言少卿抓我一人去大理寺就行了,抓我一个人啊!千万别牵扯秦府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拿回去什么他们就用什么,我拿回去多少他们就用多少。他们怎么知道我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这么说,你是认西境军军饷账簿与户部对不上的这五年,是你从中作梗了?”北寰言要他在大殿上给一个准话。
秦中伏在地上,默默地点了点头。
北寰言斥道:“说话!”
秦中哭哭啼啼:“是!是我一时糊涂……是我一时糊涂……那事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认……我什么都认……”
秦中哭得哽咽,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北寰言心中还有许多疑点,当即欠身,一礼:“陛下,臣想审秦中,把这事给弄清楚。”
许景挚心里冷哼,你可不得弄清楚吗?赔上了一栋楼,再弄不清楚,岂不是亏大了?
“秋薄。”许景挚唤殿外值守的秋薄。
秋薄立即扶剑进来,单膝跪地:“陛下。”
“你押送秦中去大理寺,派人好生看管。”许景挚指了指秦中,“他出任何问题,孤唯你是问。”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别让这狗东西自裁,或者让人给灭了口。
第91章 折楼
秋薄俯身领旨, 立即唤人来把秦中抬了下去。
蔚巡生今日赶着赶着来看了一场好戏,心中暗道北寰言好气魄,许都最大的销金窟他说关就关, 一点都不心疼。
北寰言衣袖里还有好几本折子没递, 看来他不来, 北寰言也有办法应对。
如此近距离看了一场北寰言朝堂舌战群儒,看得他热血沸腾。
这便是北寰言的本事。
东陵国史上,最年轻的三元榜首, 不是说说而已。
下朝之后,蔚巡生跟着北寰言一起往宫外走。
他打趣地问:“折了一个花楼, 心疼不心疼?”
北寰言提起这事就头疼。
昨天下午他去藏息阁找跟北寰舞商量这事, 北寰舞死活不干。说醉云楼是眼下黑市最赚钱的产业,关了就要亏很多钱。
北寰言一下午就跟北寰舞在那磨醉云楼的事。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那里姑娘身世可怜, 关了也好。给人点银子,或者帮忙找个好姻缘婚配了, 也算是一件善事。
北寰舞不依不饶:“你说得轻巧, 敢情银子不是你给,找人家婚配也不是你忙。你就动一动嘴皮子,就让我一年折了十几万两白银, 折了藏息阁在许都最大的暗桩,还要兴师动众去帮姑娘们找落脚的地儿!?黑市、藏息阁那么多张嘴指着吃饭呢, 银子哪里来?!”
北寰言向来不操心这些事,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黑市与藏息阁的收入, 自给自足绰绰有余。
他只道:“这事, 关乎西境边陲稳定, 是千万黎民生计。不得不这么办。”
北寰舞才不管, 就差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北寰言擅长唇枪舌战,追着北寰舞一直叨叨叨。
北寰舞一下午耳边都没消停过。
北寰言说得累,北寰舞听得累。
最后北寰舞拗不过北寰言,答应把醉云楼的私账给他。
给他的时候还恨恨地说:“别人查案子都是朝廷出钱,你这查案子倒贴十几万两银子!亏得我家底厚,不然让你这么败,分分钟大家都街头要饭去!”
北寰言接过账本苦笑。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下下策,可他感觉对方布局已经被蔚巡生全盘打乱了,若不是乘胜追击,那便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藏息阁大掌事寒期起站在一旁抱手,乐滋滋地看这俩小孩吵吵。
藏息阁另一位大掌事方平站在边上,手上来回拨着算盘,直叹气。
寒期起睨了他一眼,问:“你在这算什么呢?”
方平回:“算重新组建一个像醉云楼那样的暗桩,需要多少银子……”
他算了一会,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哪是十几万银子的事……这明明是几十万两银子的事啊……”
蔚巡生见北寰言满脸愁容,就知道这一局,北寰言面上虽然赢了,可里子折进去不少。
这恩,蔚巡生暗暗地替整个西境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