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根本不领情,一直跪着往后缩。
无奈,蔚巡生只能让如意来处理她的伤口。
她护着的东西是什么?
他砸了那东西,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蔚巡生想了想,走过去把束茗从地上扶起来,道:“别跪了,也别气了。”
束茗依然不说话。
蔚巡生想起舒星。想着他们俩自小在一起,他应该知道如何哄好生气的束茗吧?
他二话不说就往厨房找去。
舒星坐在炉灶前在煎药,看见蔚巡生贵人临贱地,立即站了起来。
蔚巡生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直接问:“我摔的东西是什么?”
舒星见他语气没之前那么强硬,就知道束茗八成是倔起来了,油盐不进。
“世子殿下不生气了?”舒星问。
蔚巡生又不是不讲道理,这种情况下哪能继续生气?
他只问:“是什么?”
舒星把自己查看束茗眼疾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自己与师父商量的治疗方案说了个清楚。最后才解释,那东西是从西域商人手里换过来的折光镜。
可以帮助束茗看清东西的一个工具。
“好找吗?”蔚巡生又问。
舒星道:“那东西是西域一个小国的技术,其实像世子妃那样得眼疾的人很多。只是她的情况格外特殊一些。如果希望她能看得更清楚,需要把她人带过去,让那里的人测试以后,特别定制。这不是靠药物或者是针灸能治疗的病。”
蔚巡生负手而立,想着事。
听见外面有陈姑姑声音,当即藏到了厨房门口。
只听外面陈姑姑说,王妃请世子妃去喝茶。
蔚巡生从窗缝里看见束茗被陈姑姑带走了。
那哪是喝茶的样子?
“世子殿下不去吗?”舒星跟到蔚巡生在身边,越过窗缝看着陈姑姑把束茗。
蔚巡生回眸看他。
“既然没打算给她好的生活,又何必强拘着她呢?”舒星回到锅灶前,继续熬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蔚巡生缓缓转过身,双手对插在广袖里,望着舒星。
舒星也不含糊,眼睛直勾勾盯着蔚巡生:“这话,我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跟世子殿下说的。我喜欢她,打小就是。我见不得她受苦,也见不得她生病。我知道她嫁给你,是因为你的病给你冲喜。可师父既然来了,我们也调查了这么长的时间,师父不敢说的话,我却敢在世子面前说——你的病,我们能治,只是时间问题。治好了,世子便不需要一个不敢公开的世子妃了。到时候,我会让师父帮我讨一个赏。我要替她赎身,带她走。”
“你要带她走?”蔚巡生觉得好笑,“就凭你?”
舒星肯定道:“就凭我。”
“人是我的,你带的走?”蔚巡生笑出声。
“勤王妃不喜欢她,就必然会把她身契放给我。”舒星道,“在王妃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世子殿下的良配,不是吗?”
“我母亲的心思,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蔚巡生笑得妖娆。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房间是冷的,屋里桌上没有热水,院子里没有丫头,厨房的灶是冷的,整个院子就如意一个人。”舒星一口气连着说,“若是王妃重视她,怎么会让她以世子妃的身份住在这样一个与身份不匹配的地方?怎么会让她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重病里吃那种苦?换一个世家之女,你们会如此怠慢?如果她出身高贵,王妃会像这样,像绑人一般,连人都不让收拾下地把她绑走?”
舒星一脸不耻,那脸上好像写着,你们这种公爵人家,对待平民,也不过就是视人如草芥一般。
这话说得句句带刀,每一刀都直接捅进了蔚巡生的心脏。
“你不了解她,”舒星想杀人诛心,“如果她有的选,她一定不会甘愿就这样任人摆布。”
而他舒星,就是她另一条路。
蔚巡生强稳着自己的心神。
所以他砸了她能看清东西的折光镜,她就变成了那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吗?
她骨子里,是一个有傲气的女子。
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舒星看着蔚巡生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黑,知道他有所动容。
蔚巡生转身要出厨房,人一只脚踏上了门槛,骤然停下,雪白的锦服带着狐裘大氅一起向前一顿。
他回眸看向舒星,身后苍雪漏着风,浅卷着白绒萦绕在他周围。
他一笑绽放,窗外万灯增艳地问道:“你这么有能耐,这么喜欢她,那为什么她最后是卖身到了我勤王府,而没等到你的三书六聘呢?”
舒星负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握住,指甲扣进肉里,也不知道疼痛。
绝杀。
蔚巡生一招还手,杀得舒星满盘皆输。
是啊,他那么疼惜她,为何最后不是他早他一步去娶她呢?
蔚巡生前脚出了厨房,舒星后脚就踢翻了在旁熬煮了几个时辰的鸡汤。
蔚巡生听着厨房里碎了器皿的声音,只觉得痛快——
跟我斗?你也配?
*
束茗被陈姑姑引着,随便裹着一件披风,走在铺满的积雪道路上。
她虽然不知道王妃什么要找她,但是她知道,只要她进了那院子,就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