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此时听到皇帝垂问,他下意识就想去看他身边的女子,可想到那日在小院中听到的声音,帝王的占有欲和暴虐显露无疑。
他不能害她。
默了默,宋寓回道,“臣家境贫寒,不敢定亲耽误女儿家的婚事。”
燕臻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沉吟片刻,道:“朕记得襄阳郡主家的小女儿今年也有十七岁了,一定未许人家,不若朕来做个媒……”
话未说完,一旁沉默的陶令仪忽地开口,“陛下。”
燕臻眉梢轻蹙,看过去,陶令仪从他身旁站起身,低声道:“妾身先告退了。”
她语气很淡,燕臻又如何听不出她的不悦,想要拉她,却被她拂开手。
眼看她真有走了,燕臻连忙追过去,那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走出临湖殿,燕臻追上陶令仪,扯住她的手腕,“簌簌。”
陶令仪终于停住,转身看着他。
燕臻故作不知,问道:“怎么不高兴了?还是累了。”
陶令仪深呼一口气,没忍住地问:“为什么?”
她回了长安城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燕臻的身边,至于宋寓,她更是提都不敢提。
如今,他是新科榜眼,年少有为,前途无量,自然也能找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小娘子。
却要因为救过她,就被燕臻生生折断那美好的可能吗?
陶令仪无法接受。
燕臻如何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嫉妒的心。
他深呼一口气,忍不住反问:“难道朕的赐婚还委屈他了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陶令仪和他无话可说,径直往前走。
燕臻妥协一般,上前,“好,朕答应你,不给她赐婚。”
陶令仪一怔,顿住。
燕臻走过去,面朝着她,“但是作为回报,簌簌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陶令仪狐疑问他,“什么?”
燕臻却笑道:“再过不久,就是我的生辰,簌簌不该好好想想吗?”
原是为了这个,陶令仪抿唇答应了,于是,先前的话又避开不谈,两人坐上轿撵,回紫宸殿去用晚膳。
两个主子扬长而去,眼看是没工夫再搭理那三个人了。薛呈无奈又折回临湖殿,对仍在地上跪候的三人说,“贤妃娘娘身子不好,陛下恐怕没有时间见三位大人了。”
三人都是识趣的,不敢多话,拱手退出临湖殿。
直到从玄武门出去,那位最年长的状元郎才感叹般地说了一句,“都说贤妃娘娘独占春色,如今一看,陛下果真宠爱至极,羡煞旁人啊。”
谭大郎点头应是。
一旁的宋寓却没接话,因为他见过最自在的她。
没有宫装和围墙,也没有堆挤般窒息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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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紫宸殿,两人用过膳,燕臻本想陪陶令仪午睡一会儿,可还没躺下,就听得小内监通传,随王来了。
燕臻不胜其烦,正想让人打发走,却感觉袖口被人扯了扯。
他低头,只听陶令仪道:“让他进来吧。”
“怎么?”燕臻略微挑了挑眉。
陶令仪道:“已经十几日了,云宁没有一点消息,不知皇叔担心,我又何尝不担心。”
这还是陶令仪第一次主动开口向他要求什么,总归都是些无关大雅的事,燕臻想了想,吩咐道:“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燕长风走了进来。
大约是这段时日过于伤神,他看上去比平时老了好几岁,原本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枯萎了一般,暮气沉沉。
“臣参见陛下,参见贤妃娘娘。”
燕臻叫起,想开口敲打两句,却被陶令仪推了两下,“让我同皇叔单独说几句。”
单独?
燕臻正要蹙眉,便见陶令仪握着他的手背,撒娇似的晃了晃。
她主动示弱,这自然是个好迹象。
燕臻挑了挑眉,走出了内殿。
陶令仪见他离开,抬手指了指跟前的椅子,“皇叔请坐。”
燕长风坐下,不等她再开口,便径直问道:“云宁去哪了?”
陶令仪却未答,只反问道:“你可知她为何离开?”
意料之中的,燕长风沉默相对。
“不敢奢求,不愿接受。”陶令仪轻声道,“若我没猜错,前半句说的是皇叔,后半句,却是那位谭家郎君。”
仍旧是一片沉默,只是从燕长风的苦笑中,陶令仪看到了答案。
她早瞧出端倪,却不愿插手旁人的私事,但是这会儿又忍不住道:“你不该这么急的把她推开。”
良久,燕长风才道:“她有更好的路要走。”
他的语调苦涩,叹道:“我与她相差十余岁,她是我养大的小姑娘,我怎么会对她有非分之想?更何况,我与她姐姐,年少情谊……”
虽然早逝多年,却化作一抹皎洁的月光,永远在心底珍藏。
“我曾答应她,替她照顾好妹妹,可终究还是没养好。”
听他这样说,陶令仪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最后只说了一句,“既如此,不如放她离开,她反而会好受些。”
燕长风愣怔一瞬,问道:“这是阿宁走之前,让娘娘留给我的话?”
“不。”陶令仪攥了攥袖口,“她说,你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