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风并不凛冽,即便是在山脚,在草原,拂在人身上也轻飘飘的。
陶令仪穿得不算多,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大约是燕臻将她环得太紧。
大约察觉到她慢慢松懈下来,燕臻拉着缰绳的手逐渐松了些,双腿夹了夹马肚,飞云感觉到他传递的信号,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枝叶疏影在两侧飞速略过,燕臻稍稍松开了一点握着陶令仪的力度,有些她自己坐正,感受着马背上驰骋的颠簸和肆意。
他能感觉到陶令仪在笑,于是偏头吻在她的侧颈,如风一般温柔。
林间清风拂动,有落叶掉落,跌在陶令仪的肩膀上,划在她的手背上,痒痒的。
可她却说不清到底是枝叶在动,还是心在动。
她分明该享受着自由驰骋的感觉,可是此时燕臻坐在她的身后,她又不自觉地想要往他的怀里靠,渴求着他身体的暖意。
两人状似要分开,实际上却离得越近。燕臻分明是想将陶令仪往外送,但其实,她一直坐在他的跟前,触手可及。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耳边只有风声,树叶声,和马蹄踩踏的声音,倏地,不远处的前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陶令仪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便感觉到身后的燕臻一下子警惕起来。
“是野兔。”燕臻压低了声音,一边给陶令仪指野兔的方向,一边抬手去拿肩上的的弓箭。
分明只是一直很小的野兔,但是陶令仪很没有见过世面的屏住了呼吸。
燕臻拉开弓箭,伸手搭上一支锐利的羽箭,箭矢所指的方向,正是野兔所在。
那野兔窝在灌丛里吃草,起先还警惕地往旁边看,而后见一直没有人来,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埋下头,吃得专心致志。
而就在它埋头的那一瞬间,长箭破空的声音猛然响起,陶令仪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长箭射入野兔圆滚的身子,有鲜血崩裂出,陶令仪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燕臻看着她后知后觉地动作,忍不住勾唇轻笑,“都已经看到了才捂眼睛,会不会太晚了。”
陶令仪没吱声,燕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收了箭重新背到了身上。
“你不去捡吗?”陶令仪有些奇怪。
燕臻道:“有人会去捡,我再带你多逛一会儿。”
于是,他再度拉上缰绳,没有多久,就又寻到几只野兔,野鸡,燕臻箭发很准,几乎是百发百中,陶令仪起先还不敢看,后来已经能握着燕臻的手指,惊叹地摩挲了。
箭袋里还剩最后一支箭。
燕臻看着陶令仪新奇的模样,想了想,把弓箭递给陶令仪,握着她的手指,教她开弓,而后将最后一只箭搭上去。
天上有飞鸟掠过,燕臻拉着陶令仪的手臂向上,箭矢顺着飞掠的黑影瞄去。
“别害怕。”他握着陶令仪生出汗意的小手,轻声安慰,“拉弓——”
嗖的一声!
箭羽飞出,狠狠地扎进那团高高的黑影里,而后便听得一声哀鸣,那黑影极速下坠,而后咚的摔到地上,陶令仪离着这么远,都还能听到它挣扎的声音。
陶令仪讶然之后便是惊喜,虽然不真的是她射下来的,可是驱马进前,看到猎物之后,她还是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你好厉害!”她如少女见了情郎,眼里是不遮掩的崇拜和爱慕,燕臻抿唇受了她这夸奖,眼里却不禁有些得意。
陶令仪早知道燕臻骑射功夫一流,今日近距离体验,自然是更加不同凡响,这一路上穿过山林,射过野兔,可是她没想到,燕臻连这等天上飞过的鸟儿都能打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厉害一些。
但其实,这些对于燕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少时进过军营,又一向勤勉,十二岁就能猎野雁子。
只不过那时,他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出众,只怕惹人忌惮,就算偶尔发挥正常猎到些稀罕东西,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因此,后来他很少再摸箭骑马,因为他付出的与他期望得到的并不相符。
而今日,看着陶令仪亮若星辰的杏眸,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陶令仪看着燕臻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忽然有些耳热,她拿手臂戳他一下,“你做什么一直这么看着我?”
燕臻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什么。”
他将弓箭挂回身后,然后双手向前将陶令仪拥紧,实际上却有很注意自己的力度,不让自己挤到陶令仪的手臂。
“簌簌,怎么办?”燕臻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苦恼,温热的嘴唇贴在陶令仪的耳侧,呼吸落在他的耳唇上,激起一片红粉。
分明抱在她身侧的力度并不重,可是陶令仪莫名有些呼吸不畅似的,她拿肩膀往后顶,想把燕臻顶开些。
“燕臻,你,你怎么了?”
燕臻却分毫未动,如同捧着什么宝贝一般抱着她,低低地把方才的话续上——
“怎么办?”
“簌簌,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92章 同榻
陶令仪和燕臻在树林里玩了一下午, 晚上燕臻又带她到草原上驰骋,这次不是在营地里,而且真正的燕山草原。
野草恣意生长, 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茂盛, 有的地方甚至足有半人高, 夜风吹过,被月色镀着银边的野草随风而动,马蹄踏过去,踩下一片片的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