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有些反常,低头去看,对上陶令仪狡黠的眸光,朝他眨了眨,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燕臻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她是不想在外人跟前暴露身份,可是燕臻却像是没接收到她的暗示一般,缓声开口,唤了一句,“令仪。”
这句令仪一出,原本就跪不稳的丁琳更是腰背一塌,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令仪……
谁不知道,未来皇后的闺名。
难道眼前这个女子,真的就是未来的皇后吗?
无尽的悔意和害怕将她彻底掩盖,她慌了神,甚至忘了要给燕臻行礼,跪在原地说不出旁的话来。
直到丁恒匆匆赶来,扑通一下行了个大礼,“陛下……”
然后又去看被燕臻抱在怀里的女子,正不知道该如何张口,便听得燕臻淡淡的语气,“这是朕的表妹。”
表妹?
谁不知道,陛下的表妹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丁恒甚至来不及再去想旁的什么,急忙见礼道:“见过安然郡主。”
安然郡主是燕臻给陶令仪暂时的封号,她现在没有娘家,干脆封了一个郡主。
还未成亲之前,便都尊称她为安然郡主。
陶令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封号,有些不适应地眨眨眼,而后不自在地开口,“请起。”
除了许久没有经历这样的事之外,还有一样,就是此时她和燕臻的亲密动作。
燕臻自从进了这个院子,便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腕,此时更是紧紧抱着她,好像生怕旁人瞧不出来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似的。
陶令仪不高兴地嗔他,燕臻却恍若未决,只看着丁恒说:“晖汝,是不是军务太忙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本以为是问罪,却不想竟是关心?
丁恒默了默,才战战兢兢地答:“回陛下,军务并不算忙。”
燕臻听了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却是倏然冷笑一声,“不忙吗?朕还以为你整日日理万机,连个妹妹都管教不好呢?”
这还是燕臻第一次用这般问罪的语气同丁恒说话,丁恒虽然畏惧,可也并不意外,虽然来时他并不知道那个信上的唐娘子是谁,可是无论是谁,都是陛下的女人。
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先前在燕云大营,他曾经找自己这个妹妹深谈过两次,之后也派人在她的帐子外监视了两天动向,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本以为她这是放弃了的意思,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没死心。
他自知管教不严,不敢辩解,单膝跪地,向燕臻请罪,“陛下,臣管教不严,请您降罪。”
燕臻的视线却没有看他,而是略过他,去看他身后的丁琳。
丁琳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般。
燕臻冷冷地看她一瞬,然后问道:“晖汝,你不为你这唯一的妹妹求情?”
丁恒知道燕臻最厌恶有人恃宠,犹豫许久,还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臣无话可说,但求陛下发落。”
燕臻眉眼微动,还未说什么,便听得跪在最后的丁琳哭着喊了一声,“哥——”
“琳儿你闭嘴,此处没有你说话的……”丁恒的训斥还未全部说出口,便看到原本跪在他身后的丁琳忽然膝行上前,似乎是要去抱燕臻的腿。
他心下大惊,慌忙去拉她。
丁琳疯了一般地挣扎,不愿看到此生最后一次机会在眼前溜走。
倏地,她看到了拦在燕臻跟前的连晖,作为燕臻的护卫,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在御前佩戴武器的人。
丁琳眼底一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闯过去,拔出了连晖腰间的短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前。
她用的力气很大,刀刃撞在皮肉上,一下子渗出血来。
连晖在她撞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抬手想要阻拦,却接收到了燕臻的视线,任由她抢了过去。
丁琳跪在燕臻身前的三步远,拿刀抵着脖颈,一双漂亮的眼睛写满了不甘。
“陛下,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她疯魔了一般,喃喃道,“陛下,求你,求您要了我把,丁琳此生只对您一人倾心,从十四岁等到今日,再没有想过旁人。”
“陛下,若是您都不要我,那丁琳也不想活在这个世上,宁可自绝在您面前。”
燕臻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脖颈淌下来的鲜血,冷嗤道:“丁娘子,你是在威胁朕?”
丁琳摇头,眼底写满绝望,“我只是不明白,我对陛下一心一意,可是你身边这个女人,她和宋寓有……”
“丁琳!你疯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丁恒厉声呵斥。
两行轻泪划过,她绝望地看着燕臻,“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看看我?”
一派混乱之中,燕臻却仍旧淡定。
他看着丁琳,眼底似乎是怜悯,却也绝情,“没有原因,因为朕爱她。”
这一句轻深情剖白,便像是喝水那般轻易,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丁娘子。”方才那一瞬间的温柔仿佛只是错觉,随即他又恢复成了那副冷厉的模样,“你若真的自绝,就是毁了你哥哥的路,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最终,丁琳还是没有下手的勇气,被连晖叫人推下去了。
丁恒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便听燕臻道:“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