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触间,微凉的触感从手背传递上来。
温然左手往后一缩,她仿佛被烫到一般,侧身极快地拉开距离,俨然一副划清关系的模样。
沈盈等人见马停下,也纷纷赶到这边。
“如何,可有受伤?”沈盈上前关切地问道。
温然摇了摇头,她转身面向陆彦,没有抬头看他,低身行礼道:“刚刚情形危急,多谢陆公子相救,若非陆公子及时出手,我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话是在解释陆彦刚刚的举动,更加坐实陆彦出手相救的“事实”,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
然则事实是什么,温然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她现在不能说,更不能去问。
“温姑娘不必多礼,这只是一场意外。”陆彦顺着她的话道。
温然心下一松,她实是不知陆彦今日在想什么,生怕他再说出些奇怪的话来,好在他没有。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遮掩过去。
温然不看陆彦,目光扫向其他人,这才注意到沈垣身旁还跟着两位。
沈垣见她看向纪家兄妹,顺势上前介绍二人的身份,温然听到那句“纪公子”,耳边瞬间响起陆彦那句没头没尾的问话。
“温姑娘,你今日是特意来见那位纪公子吗?”
她刚刚受了惊吓,这会儿听了沈垣的介绍,终于想起这位纪公子是何人物——纪谨言,她那位还未成功定亲的未来夫婿。
温然不由多看了纪谨言几眼,这位纪公子一袭蓝衣,样貌清秀之余不失英气,看起来文质彬彬,一派书生模样,与她预料中相差不多,只是不知性情如何。
她心中思量着,面上不露一丝端倪,对着纪家兄妹浅然一笑,行了个福礼。
纪谨言慌忙回礼,只刚刚那么几眼,他心跳又快了几分。
旁人不知,当初在祖母寿宴上,他对温然一见钟情,只是那时她与齐家定亲,他来迟一步错失机会,本以为此生与她无缘,谁成想竟还有转机。
旁人只道他不慕女色,孰不知他心中早有佳人。
一旁的纪轻音瞧出哥哥的慌乱与紧张,这里人多,反而不好说话,她这般想着,上前一步走到沈盈面前:“沈姐姐,我瞧你十分擅长骑马,不知今日可否教我?我也不求能像沈姐姐那样赛马,只希望能体会一下骑在马上的感觉。”
沈盈与纪轻音见过几面,纪谨言与沈垣曾是同窗,现下这情形,她便是再傻,也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分明是这位纪公子让她兄长帮忙,创造这一次见面的机会。
沈垣竟连她也瞒了过去。
沈盈知道纪家有意定亲之事,她不着痕迹地看了温然一眼,温然眨了眨眼,沈盈转头便应下纪轻音的话:“好,我们去那边。”
走了两个姑娘家,场地边有些空了下来,沈垣左右看了看,他摸了摸鼻子,走到陆彦身侧:“陆兄,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我们去那边说说话。”
陆彦看了他一眼,眸光冷淡。
沈垣轻咳了一声,也没敢强迫陆彦。
今日会这么尴尬,说实在也有他的责任,若非他多话,说什么“温姑娘和纪公子会一起去骑马”之类的话,陆彦大抵是不会来的。
问题也在于,陆彦真的来了。
沈垣走过去和陆彦说话,温然背对着他们,她面前只剩下纪谨言一人。
沈家兄妹刻意离开,纪谨言也知道要抓住机会,当即上前道:“温姑娘还想骑马吗?我也略通马术,温姑娘若是怕出意外,我可以陪着你一起。”
意外?
刚刚那可不是意外。
温然努力忽视身后某人的存在,她浅笑应道:“好,麻烦纪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纪谨言满心欢喜,他眉开眼笑道:“温姑娘要不要换一匹马?我让马倌再去选一匹性情更温顺的马儿过来,如此温姑娘也可更安心些。”
“也好。”温然应下。
其实她还是更喜欢刚刚那匹棕马,但是它实在太过不听话,而且它看起来很熟悉陆彦,陆彦骑它时,它明显更为温顺欢快。
如此,她也不强马所难了。
马倌重新牵了两匹马过来,温然与纪谨言各骑一匹,两人绕着场地慢悠悠地跑着。
纪谨言一开始还很紧张,走了半圈后他才放松下来,寻了个话题和温然聊起来。
也不知聊到什么,骑在马上的少女舒展眉眼笑起来,她本就出落得鲜妍动人,笑起来时一双眼眸似盛满星光,灵动耀人。
沈垣说着要请教,勉力寻了几句诗词与陆彦探讨起来。
当下两人站在场边,陆彦回着沈垣的话,余光却能看见不远处平行骑马的二人。
日光下少女灿烂的笑容显得有些刺目耀眼。
他一双凤眸沉着,看不出情绪如何,与沈垣说话的语调没有半分变化。
沈垣聊着聊着却觉得无趣起来,其他人都在骑马,他却在这里与陆彦谈什么诗词,当真是乏味得很。
“我还不知陆兄马术如何,不如我们骑马比试一场?”沈垣试探建议道。
陆彦:“好。”
他如此畅快应下,沈垣立时来了兴致,要去马棚里亲自挑上一匹马。
陆彦却是看向那匹被丢在场边无人理睬的棕马,它做了坏事,如今被小姑娘无情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