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了,黎宴成也没多说什么,只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舒蓝知道他的意思——没事了。
术后第一天,舒蓝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黎宴成从保温杯里倒出提前熬好的清粥在瓶盖里,让舒蓝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
粥很暖,心里也很暖。自从母亲过世后,就没有人这样亲力亲为地照顾过她了。
“伤口疼吗?”黎宴成低头看着那张依然有些发白的小脸,问道。
“疼。”舒蓝瘪了瘪嘴角,微垂着眼眸,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在眼眶里打转,将落不落,我见犹怜。
是有一点疼,但其实也没那么疼。不舒服,但可以忍。
但一想到之前进手术室前,男人温柔握住她手的那一幕,舒蓝就觉得,适当的示弱也不是坏事。至少能让她见到这人与平时不同的一面。
一直以来,习惯于什么事都自己藏着掖着扛着的舒蓝,在那一刻像是突然开了窍。她人生以来第一次,对着这个素来冷漠强硬的男人,使了些少女的小心机。
黎宴成平时忙得终日见不着人,但在她住院期间,却一直守在她床前亲自照料。更有甚者,除了术后禁忌,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黎宴成都会尽量去满足。
吃的方面自不必说,只要是能够吃的,要什么有什么。外边儿没有卖的,他便亲自做。
甚至连精神方面的需求,他也都照顾到了。
“陪我打局游戏吧。”
“好。”
“给我讲个笑话吧。”
“好。”
她随口那么一说,男人竟还真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个。笑话本身不怎么好笑,但这么一个冷面阎|王愿意绞尽脑汁地给她讲一个笑话,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以让人露出笑容了。
这样的耐心和无微不至,惹得住在舒蓝临床的另一个女孩儿羡慕不已。
“你哥对你真好啊,有求必应。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宠自家妹妹的。”
“嗯。”舒蓝点头,懒得解释两人的关系。
舒蓝慢吞吞地吃着黎宴成做的鸡汤面线,思考着女孩儿对他的形容——有求必应。真好啊。
舒蓝清楚的知道,这样有求必应的特殊待遇,黎宴成也只会在这种时候才会向她展现出来。如果不是这次生病住院,她也不会知道,那个人原来还可以这么温柔,这么耐心,这么体贴入微。
如果她一直病下去,那这人会不会,就一直这样温柔待她了呢?
如果她一直病下去,他是不是,就会留在她身边,不走了呢?
走?走去哪儿?
为什么脑子里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舒蓝忽然睁开了眼。
明亮的阳光透过船舱里遮光帘的缝隙,照在她脸上。慢慢地,人也彻底清醒了。
舒蓝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挡在眼睛上。
怎么忽然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和梦中那人的声音别无二致。
舒蓝侧头看过去,黎宴成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看着她。
此情此景,和当年她从手术中醒来时,倒有几分相似。
舒蓝的视线在黎宴成脸上停驻了片刻,惊讶的发现,他眼下竟然有两道淡淡的青黑,下巴和唇周也长出了一圈胡茬。
他这是……多久没睡觉了?
“你……”舒蓝有些忍俊不禁,弯了弯嘴角,“你一直守在这儿?”
“你想多了。”黎宴成看着她,漠然地说,“你的伤口,四小时就要换一次药。”
他拿起手边的纱布和碘伏:“现在正好该换药了。”
“四小时一次?这么勤?”舒蓝顿了顿,有些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很怕我死了?”
黎宴成面无表情地说:“你死了,我回去跟老板不好交代。”
舒蓝微微一挑眉:“你老板可真是个万能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黎宴成握住舒蓝的胳膊,专心换药,没再搭理她。
黎宴成油盐不进,舒蓝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顿了顿,忽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这次醒来,她忽然觉得好饿。像是几天没吃饭的那种饿,前胸贴后背的那种饿。
“P国时间7月8号,上午11点。”
舒蓝愣了一下:“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舒蓝不知道的是,她迷迷糊糊地连续烧了一天一夜。期间有一段时间,她体温一度升到40.5度,意识模糊,口吐胡言。
黎宴成在那个刹那,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第16章
舒蓝他们走的这条从P国到A国的海运航线, 至少需要14天,这还是天气好的情况。到现在,还不到一半行程。
既然海上时间充裕,舒蓝伤又好了些, 自然就得找点事儿来做——比如秋后算账。
“老板, 我们有三十二箱货被海盗抢走了。”休息室里,林昼正在向舒蓝汇报货物清点的结果。
“是提安的货?还是其他的货物?”
林昼:“提安的。”
提安交给舒蓝出口的是可口可乐, 十二瓶可乐一箱, 一共一百箱。他们采用了一种新的提炼技术,可将毒|品溶解于碳酸饮料中, 等到了目的地后, 再用设备分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