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事有可能是真的。我娘家嫂子也经常做点绣活去县里卖,听那绣坊的老板说咱村里有个姓梁的小娘子绣活做得又快又好,这些年在他那赚了不少银子呢。”
“啊,难不成是真的啊。那这张二郎是疯了不成,有这么会赚钱的小娘子不要,还急巴巴地退了亲,脑子有病呀?”
……
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连张婆子都反应迟钝了好一会。
“二郎,这银子……”
她正张开嘴要问个清楚呢,那张老头就敲着烟斗从里屋走了出来,面沉如水地对张二郎说:“二郎,你给我进来。”
“还有你,梁家丫头,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梁婧摇摇头,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怕你们等会又说我脏了你张家的地。咱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就在这里把事解决了吧。这银子你们还我,至于我之前还送来的几套衣服,也一并还给我吧。”
这里的习俗是新嫁娘进门前,要给公婆和丈夫各做一套衣服,本来梁母想说让她一人做一套单衣就行,结果梁婧为了讨好张家,直接做了三套棉衣送过来。
就为这事,鲁氏才对她更加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有眼尖的吃瓜村民已经看到张老头身上的新棉袄了。
张老头近年来年纪越大,身体越畏寒,就先把新棉衣穿上了,本想着反正在家里头穿穿也不出门,也没人看到。
没想到梁婧这一番话,倒是把自己燥到了。
有那好事者直接在墙头吼了句:“既然都退亲了,自然不能要人家姑娘的东西了。张老头,你不是一直自诩什么耕读之家,把脸面看得比银子还重要的吗?既然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讨还了,还不赶紧还给人家,还想留着过年啊。”
“哈哈哈……”
“就是就是,要点脸不?”
其实这张家是外来户,到了本村定居才不过几年,一来和村里的人感情不深,也没什么亲戚关系,二来他家的做派和村里人是格格不入,仗着有个会读书的二儿子,天天标榜自家与众不同,轻易不和一般人来往。
尤其是张婆子心黑又性格刁钻,周围的邻居没几户和她相处得好,个个都在背后看她笑话呢。
张老头气得直吹胡子,可是又不得不维持他那所谓的尊严,声音哆嗦地喊道:“给她,都给她,快让她走!”
张婆子不愿意动弹。
张二郎也低着头不说话。这钱他早就花完了,哪里有钱还她。
梁婧挑了挑眉:“若是你家没钱,我倒是有个法子。张二郎不是在县里读书,人缘挺广的,我听说那宋员外很是爱惜有才之人,你若是上门求一求,借个几两银子不成问题。再说,听说宋小姐貌美如花,如今还待嫁闺中……”
她特地拉长了尾音,明显看到张家一家子的脸色都变了。
看来,他们不愧是一家人,估计早就知道张二郎和那宋小姐有勾连的事情,怪不得全体宁愿做坏人,也要抢先退了亲。
这是怕宋小姐知道吧。
张老头确实知道内情,眼看着话都说到这里,若是再让梁婧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他赶紧冲张婆子喊道:“还站在哪里做什么,快去取银子来!”
张婆子不自觉地抖了抖,发自内心里对丈夫的害怕和顺从,让她不得不跑去屋里取来了银两。
“这是七两银子,多出的算是买衣服的钱。”她不情不愿地递给梁婧一个棉布包。
梁婧打开瞧了瞧,数目没错。
其实这三套棉衣远远不止一两银子,不过梁婧这会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天色不早,她等会还得赶路了。
掏出银子,把棉布包丢回给张婆子。
梁婧连个眼色也没给张二郎,转身就走,那爽快的程度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有些哑然。
“这梁家丫头,还真的只是过来要东西呀。”
有人还以为今天能看到更多好戏,没想到就唇枪舌剑一番,事情就结束了?之前不是还听说过梁婧退亲的事情,躺在床上病得下不来床吗?
没想到,这小娘子真的说走就走了。
张家人这会才觉得好像脸面被人踩了重重一脚。
原来梁婧真的不是来纠缠的,就是单纯的要银子而已。早知道,刚刚她一拍门就给她就是,现在弄得都叫什么事啊!
*
梁婧没有回家,因为她住的那个屋子虽然有个瓦片遮头,却挡不了风遮不了雨,再说她现在手里除了这七两银子,还有原主偷偷攒下的五百文钱,如果这时候回去,保不齐都得让梁父搜刮走了。
所以,回去再做牛做马,去供养那个考了十几年还只是个童生的老头子吗,她才没那么傻。
梁婧早就打算好了,有了路费,找村口那个老牛叔送她去县里,先在县里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法子。
反正,方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多动动脑筋,就算讨饭也饿不死自己。
老牛叔正好赶了一趟车回来,听到梁婧想去县城,本想拒绝,可梁婧直接提出一趟给一百文,等会他回来的时候还给补一百文,这让一次赚不了几十文的老牛叔特别心动。
想了想,他说道:“梁家丫头,我也不占你太多便宜,你就给一百文就行。准备好了的话,现在马上可以走。”